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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九时墟 > 第22章 行临,这是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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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除了鱼人有,其他人都看见了。


尤其是行临,他就在乔如意的身边。她手指上的血是怎么滴在黑沙上的,黑沙沾血之后是如何起了变化,他都尽收眼底。


行临有了明显怔愣。


乔如意也是没料到,还保持着刚刚滴血的姿势,一动不动在那。陶姜大吃一惊,愕然出声,“如意,刚刚那是什么?沙子吗?怎么是活的?”


她这么一说,周别也反应过来了,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看见了什么。


没错,是活着的沙子,黑色的,如生物般能够游走,但显然被乔如意的血“杀死”了。


鱼人有慢大家一拍,凑上前时已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却被陶姜的话吓了一跳,失声,“啥?沙子是活的?”


谁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直到乔如意手指又滴了一滴血……


这次没黑沙,血珠滴在盐壳地上,转瞬就被盐碱吸干,前后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周别愕然,指着又恢复干涸的盐碱地,原来滴血的位置竟什么都看不见了,没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这正常吗?”


“正常,别大呼小叫。”行临说着便控住乔如意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下句话是对乔如意说,“上车。”


乔如意的思绪还停留在黑沙变化上,就任由行临拉着自己回了车上。


周别跟在后面,还是不大确定,“刚才盐壳是在吸血,瞬间的。”


“如果一个人倒在黑戈壁滩,不出三日就会成一具干瘪的盐渍木乃伊。”行临先安置好了乔如意,又取了医药箱回车上。


经过沈确的时候,行临不是没瞧见他的欲言又止,但没与理会。


乔如意手指上的伤没多大,但盐壳特殊,伤口就呈现十分罕见的菱形。行临在给她伤口消毒的时候,说,“你命大,伤口小。”


但凡一个大口子,就这种伤口形状很难止血。


“我曾经见过一头羊在黑戈壁滩上摔倒,整条后腿血流不止,没多久就失血过多而死。”行临在这番话时低头垂眸,熟稔地处理伤口,下句话就落她身上。“你胆子不小,敢徒手去抓。”


乔如意抓住了行临的手。


行临的手一滞,抬眼看她。


“跟那晚的黑沙一样。”乔如意盯着他的脸,“它们都是来自古阳城,所以,不是古阳城的黑沙里有人影,而是它们本身就能成影,对不对?”


“先成影,又成人的模样。”她蹙眉,“就像被你杀掉的那个人一样,实际上他是黑沙所化!”


行临沉默良久,眸底是暮色沉沉。“你既然想到古阳城里尽是离奇古怪,那也该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乔如意看向他。


行临敛眸,低不可闻地叹气。拉过她的手,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姜承安死了,也算是他幸运,可一旦他还活着,你觉得他能是什么?”


乔如意微微抿唇,想缩回手,行临却顺势又控住她的手腕,没容她逃避。“一旦他也跟古阳城里的怪物一样,你当如何?”


语气跟他的举动一样,有了咄咄逼人的架势。


乔如意对上他的眼睛,“所以,古阳城里是什么怪物?”


“你在转移话题。”行临没顺着她的思路,将话语权掌控在手里。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现在想。”


他这番紧追直逼,跟平时冷静理智判若两人,却不是没能影响到乔如意,她的心神有一刻是乱的。


但她脸上泛起得体的微笑,“行临,这是我的事。”


行临控住她手腕的手暗自一紧。


乔如意能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一字一句强调,“姜承安是死还是活,这都是我的事。”


车里的气氛凝固了。


行临看着她,下颌线紧绷如刀削,喉结滚动,眼里有暗潮汹涌却没再说什么,冷意渐渐蔓延。


对讲机响了,打破了这场死寂。


“行临,该出发了。”是沈确。


嗓音听着并不算和颜悦色,就像刚刚他盯着乔如意的眼神一样,充满警觉和敌意。


敌意,乔如意能理解,毕竟她和沈确的不打不相识就始于他对她的敌意。可警觉从何而来?


真要论警觉,是他带着保镖围剿她,也该是她对他小心至上。


但不管怎样,车内的沉默终于也就翻篇了。


行临发动了车子,继续以头车的角色赶路。


只是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在保持沉默。确切说,行临是该指挥的时候指挥,唯独不跟她说话了。


行临的性子独,这一路上虽说话不密,但总不会让两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感到尴尬。他会主动说上几句,或是介绍地形,或是叮嘱注意事项,总之还算是相聊甚欢。


现在这般,还着实叫人不自在。


行临自不自在乔如意不清楚,总之,她觉得挺无聊的。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意识到一点——


他们一行人已经进了黑戈壁,处在跟外界失联的状态。这个时候她要激怒行临吗?


又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行临还是没有要跟她说话的迹象。


乔如意看着前方暗压压的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笑。可真是,这个时候反倒不觉得黑戈壁有什么了,某人这一不高兴起来比这黑戈壁滩还难缠。


想了想,她侧身去够后座上的背包,手指努力去碰拉锁。行临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如意又往前探了探身体,方便将背包的拉锁拉开。可她这么一探身,前胸就似有似无地贴上行临的胳膊。


她却光顾着够包里的东西,并未察觉这一点。可行临的胳膊在碰触到那团柔软后,身体蓦然一僵,加上乔如意最后的那么一使劲,他只觉胳膊像是陷入大片云朵里。


那份柔软感受得十分清晰深刻。


行临呼吸一滞,喉头陡然发干,控着方向盘的大手一下收紧,骨节因克制而泛白,可胳膊是僵的,方向盘一晃,车子险些在盐壳上打转。


车身突如其来的不稳,乔如意一个惯性就晃悠了一下。


这一下,就是完全扑向他,如果不是她及时撑住他的肩膀,她就冲他怀里了。


“压到什么了?”


乔如意完全没意识到行临的“行差踏错”是由她引发的,直接的念头就是车轮等到什么了。


熟悉的火焰在小腹处火速攀升,灼烧皮骨,行临闻得到她身上的药香,是能魅惑入骨的香气。她扑过来时,那一截脖颈曲线在他视线里白得惊心。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心脏在胸腔里正野蛮地、不受控地冲撞着肋骨。


他开口,嗓音沙哑,似被火燎。“压到了。”


乔如意只觉他神色沉沉,还以为情况严重,开了车窗回头去看,但并未瞧见什么,后面的路被三辆车遮挡得严实。


“不用提醒他们?”


“不用。”行临话里有深意,“是我压到了,他们压不到。”


说完,他又觉得喉头干得厉害。


又暗自骂自己,行临啊行临,你是什么流氓的话都能说出来。


掐如意没听出他话里的流氓意味来,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行临又抿了抿唇,从衣兜里摸出烟盒来。乔如意瞥了一眼,没说话。他倒是意外地问了她一句,“能抽吗?”


乔如意误会了,“我不抽烟。”


“我。”


“哦,当然。”乔如意没当回事。


行临腾出只手去摸烟,乔如意见状,主动帮他拎了根烟出来。递给他时,彼此间手指相碰,乔如意觉得他的手指微烫。


他低声道了谢,烟叼嘴里,摸过打火机,指腹狠狠碾过打火机砂轮,窜起的火苗吞没了他眸底的猩红。


从第一天到现在,行临很少抽烟,乔如意发现他其实没什么烟瘾。


车窗半降,他夹烟的手搭在外面,只有在吞吐间烟雾才会留在车内。乔如意见他整个人都晦涩不明的,将刚刚从包里够出来的士力架撕开个口子。


“要不……”她商量的口吻,“你吃点巧克力?毕竟抽烟影响健康。”


行临夹烟的手一顿,转头看了她一眼。


乔如意掰了一块,冲着他示意,“能帮你快速恢复心情。”


行临有片刻怔愕,跟着哑然失笑。


原来她一直以为他是心情不好。


也,算对。


见行临松了眉眼,乔如意手里举着块巧克力递给他,“快吃,吃了就别跟我置气了。”


行临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的手指素白纤细,冷香混着巧克力的甜香,他一个念头就窜了上来。没伸手去接,而是侧身过来,一低头,张口咬住了巧克力。


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都似乎沾染上了她的冷香。行临的眸色暗了暗,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浪又有复苏的迹象。


他喉结滚动,低声,“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


乔如意也觉得手指微烫。


不过就是简单的肌肤相贴,怎么心底会有隐隐悸动?


但她没过多去深究这种感觉,闻言,她看着他,见他眉眼比刚刚弯了些。想笑,忍住了。


这男人有时还挺爱生气,但好哄,不费劲。


-


万幸的是,他们只是从黑戈壁的侧切面穿过,虽途中遇上些状况,但人员和车辆都安全度过。


过了黑戈壁,走了一段沙子路,然后黄沙就越来越多,直到成片的沙海映入眼帘。


就像行临说的,黑戈壁的尽头就是沙海。


乔如意之前见过沙漠,而这次这行,她以为在黑沙暴的影响下沙海会呈现暗色,可她想错了。


目光所及,仍是无尽的金黄沙丘,如同凝固的巨浪,层层叠叠延伸至地平线尽头。相比黑戈壁,这里美得炫目。


就连风都没有,像是被天地遗忘的角落。


但沙粒滚烫,踩上去便深深下陷。


乔如意深知,这片沙漠之海看着祥和一片,怕是危险也深藏其中。她看到枯死的胡杨残骸矗立其中,扭曲的枝干如同干尸伸向天空的手臂,树皮皲裂剥落,露出惨败的骨架。


没有绿意,没有水源,连飞鸟的影子都不曾掠过。


这是一片连时间都放弃流动的死亡之境,比黑戈壁滩更叫人绝望。


行临在行驶过程中更加谨慎,凭的全都是过硬的技巧,因为身后的三辆车开始接二连三地出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要穿越沙漠,所有人都把安全带系好,全程必须手动模式。”他通过对讲机指挥。


乔如意一手控着扶手,只觉得车辆像是行驶海中。


“ABS关了没有?”行临通过后视镜随时观察身后车辆的情况,“周别!”


“没关,马上。”周别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跟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大相径庭。


“目前这条路可以正常行驶,速度别太快,两侧有断沟。”行临给出指示,“都跟着头车,不要超过我。”


头车行过沙坡,整个车身都在倾斜。


乔如意一度以为车辆会翻,然后陷入柔软的沙海里,但行临开车技术相当硬,生生控制住了车辆,顺利翻越一个又一个的沙山。


沈确的车挂刀锋了。


导致周别的车在后面打滑。


行临指挥,“沈确,控制好油门。周别,车子向右打,一直打下去,别怕。”


车队深入沙漠腹地,一路朝着令人绝望的空旷荒芜。


极其难走的路,车辆只要稍微控制不好油门就挂刀锋上了。


沙漠难行,非但要极强的车技,还要很冷静的处理方式。


沈确陷车了,大半个车身斜栽在沙海里,陶姜从一侧爬出来时,一脚踩进沙子里都能陷进小腿,被乔如意一把抓住。


陶姜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拍胸脯,乔如意也暗自松了口气。行临见状,说了句,“这一片没有流沙,不用担心。”


等他去拖车的时候,乔如意和陶姜相互看了一眼。


好像,露怯了啊。


沈确的车陷得刁钻,于是几个人分别站住车辆的一侧齐齐用力,试图将车放平。鱼人有大喊一声,“腾出位置,我来!”


彪悍大汉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整个人挂在车侧,车子就被拉平了。行临利落上车,三下五除二解救了深陷沙海的车子。


就这样,在经过不断挂刀锋、陷车后,太阳也渐渐沉落。


太阳即将落山不赶路,行临大手一挥,扎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