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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时安夏岑鸢 > 第1038章 千年难遇的人物是我梁国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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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使臣其实已经在驿馆休整了好几日,每日派密探混迹茶楼酒肆,听着坊间将“驸马生还”的传闻愈传愈烈。


直到说书人口中的驸马已成了“手握雷霆、眼含日月”的天王神将下凡,使臣领队吴贤文和王易才满意地抚着髯须大笑。


火候到了,我梁国帝君本该有此排面!


当年他们梁国皇帝代表北翼赢了箭神拘无重的时候,谁懂他们这两个老家伙的心情?


抓心挠肺!


妒火中烧!


恨不得见着每一个人,都揪着人家的衣领大吼,“那是我们梁国的恒帝!是我们梁国人!那是我们家的!”


然而他们不止不能吼,还得装作不熟,来掩饰恒帝的真实身份。


看着北翼的明德帝在那又叫又跳,看着北翼人一个个抱在一起狂欢,嘴里喊着“北翼必胜”,喊着“驸马驸马”!


憋屈啊!他们两个老家伙羡慕得口水直流!


那分明是他们应有的荣耀!谁懂他们两个老家伙当时的意难平?


每每说起这些往事,他俩就抱头痛哭。


如今,轮到他们扬眉吐气了。


只想仰天狂笑三声:哈!哈!哈!那等名满天下、千年难遇的人物是我梁国帝君!


曾经的恒帝,如今的羽帝,那是我们梁国人!我们的!我们的!我们的!


一生中,再未有这般快乐的时光。两位老臣蛰伏半生,也只有这时才品尝到了一点骄傲的滋味。


就觉得熬了这些年,终于苦尽甘来。


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这日,使团众人身着新制的绛紫官服,高擎梁国旌旗出现在朱雀大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引得满城百姓蜂拥围观。


百姓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我北翼排面!新皇登基,梁国派使臣前来祝贺!”


“听说如今列国打成了一锅粥,就属咱们北翼和梁国太平。”


“是的是的!宛国打内战已经打许久了,也不知道是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


“管那些作甚?只要咱们皇上腕力强,北翼太平,咱们小老百姓就有安生日子过!”


人群里那满腹怨怼的女子坐在马车里,时不时发脾气,“好了没有?咱们马车什么时候能过去?”


车夫过来回了几次话,说官爷不放行。等女子再发脾气时,车夫都懒得来回话了。


女子更生气,指着外头骂,“瞧瞧,瞧瞧,还问不得了!到底谁是主子!一会儿我回了家就把这厮发卖了去。”


车夫心累。这种话从年头说到年尾,光打雷不下雨,你倒是发卖一个啊!你有那权利卖卖卖嘛!


他是周家的伙计,可不是她们黄家的下人。他的身契是捏在老夫人手里的,且他家好几代都在周家干活,是家生子。这女人凭什么发卖了他?


待梁国使臣的仪仗缓缓驶离长街,围观的百姓才三三两两散去。街边被拦停多时的马车终于得以通行,车夫们甩着响鞭,驱马重新踏上石板路。


马车上的女子一路骂骂咧咧,倒也联想不到梁国使臣的仪仗跟她嘴里的“时安夏”有什么关系。


她先回了如意客栈,待得酉时三刻,暮色渐浓,才又带着丫鬟重新钻进马车。


檐角铜铃叮当响动,女子心情忽然激动起来。她要回家了。


她回娘家,终于可以见到母亲了。


此番归宁,女子不敢大张旗鼓,刻意避了排场,只一辆青帷马车悄悄停在娘家大门前。


她当然想从正门进去,可门房不让,贼头贼脑地指了指角门处,让她的马车从那边进。


女子忍气吞声,眼神似悴了毒。


门房的眼神溢出一丝轻慢之色。要不是夫人暗里塞了银子,连角门都进不去,还嫌七嫌八!


马车夫没有忽略门房的表情,心里盘算着必须把自家夫人在娘家的待遇给主子说清楚,省得被蒙在鼓里。


他将马车停在黄府角门前。


车轮尚未停稳,角门处探头探脑的张妈妈已提着灯笼迎上来,“小姐……”


呼唤一出声,她就愣住了。


这!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临水照花的大小姐?


但见女子眉梢凌厉,面相刻薄。眼底两潭死水,偏生浮着层淬毒的油光。


她穿的料子不算差,样式虽赶不上京城的时兴,但也算得上体面。


天水碧的冰蚕纱夏衫,原是上好的江云织造,薄如蝉翼,光照下能透出水墨般的烟霞纹。


可如今裹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倒像是一张被揉皱的宣纸胡乱搭在竹架上。银线牡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如同被抽干了精魂的枯花,连带着整匹缎子都显出一股子廉价货的晦暗。


张妈妈低眉顺眼地将大小姐和丫鬟引进角门,却悄悄对门房比了个手势。


黑漆小门“吱呀”一声合上时,那辆青帷马车仍孤零零地杵在巷子里,连马儿都知趣地没打响鼻。


车夫待人进去后,忍不住啐了一口,掏出烟袋在鞋底磕了磕。


暮色中一点猩红忽明忽暗,映得他嘴角的冷笑格外清晰,“呸!什么千金大小姐!”


他拿起烟袋下了马车,递了点子碎银给门房,与他聊起了闲话家常。


聊着聊着,他惊了……啥?他家夫人早就被除族了?那还摆什么千金小姐的架子?


女子和丫鬟跟着张妈妈穿过偏门,踏入一条幽深的夹道。


青苔斑驳的砖墙逼仄得几乎要擦肩而过,暮色中只见前头一盏飘摇的灯笼,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活像三条游弋的鬼影。


她们绕过荒废的枯井,穿过堆满杂物的旧库房,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女子绣鞋沾满泥渍,裙裾被蔷薇花勾出丝来。


张妈妈见大小姐的脸色已阴沉到了极致,只得解释,“大小姐,您原本不能回来。夫人担心其他几房的人说闲话,所以……”


女子厉声喝道,“废什么话!不用你个老不死的来提醒我已被除族!”


张妈妈:“……”


既是这样,她也就懒得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一扭身,翻个白眼,径直向着夫人文氏的院子而去。


这文氏,就是黄皓清的原配夫人,也就是黄思凝的母亲。


而那做贼一般进了黄府的女子,正是久未回京且已嫁作他人妇的黄思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