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笔趣阁]
http://www.biquger.cc最快更新!无广告!
文暄帝将自己要去梁国皇帝身边历练的事细细道来,眉宇间尽是掩不住的雀跃。
端安皇太后听闻驸马尚在人世,手中茶盏微微一颤,眼中顿时泛起泪光。
她双手合十,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连声道,“阿弥陀佛,菩萨慈悲。”
她最是清楚,自驸马“战死”后,儿子多少个日夜食不下咽,觉不成眠。
那些日子,她连“驸马”二字都不敢在儿子面前提起,生怕触及他的伤心处。如今这般结局,当真是老天开眼。
她对于“驸马活着”的喜悦,远远超过了“羽帝登基”的惊讶。
魏娉婷抱着小狗安静坐在一边,心想,母后是个心善的人。在深宫中多年,还保持着赤子之心,除了心善,也睿智。
怪不得夏儿姐姐让她多陪陪端安皇太后,别让太后在宫里过得太寂寞。
去林府传圣旨的,是齐公公。这分量非比寻常。
林府焚香设案,全员跪迎圣旨。
林父以为女儿终于想通,给族人谋了福利。
袁氏却心生不祥预感。
果然!
秀安王!竟然是给她那个傻儿子封的爵位!
还赐了璃王以前的封地给秀安王!
天哪!简直暴殄天物!这爵位和封地给她哪个儿子不好?非要给一个傻子!
如果是别的赏赐,她转头就会从傻儿子手里抢过来给其他儿子。
可爵位和封地,她怎么抢?
袁氏气得几乎要疯了!
偏偏她那傻儿子不懂爵位封地是什么,只以为那卷圣旨是姐姐给的,接了旨以后,抱在怀里不撒手。
还是齐公公柔声哄他,“这圣旨啊,是要供奉在家族祠堂里的。皇恩浩荡,既是荣耀象征,也要供林家后人瞻仰。”
对,供在林家祠堂,让林家人每看一次,就锥心刺骨一回!
林淮瑾眨巴着无知的眼睛,有一点失落,“哦,原来这不是姐姐和小外甥给我的啊。”
“是给你的……”
“那为何我不能抱着?”林淮瑾显然十分苦恼。
袁氏只觉脸皮烧得发烫,手中帕子绞得死紧,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孽障!还不松手!这是要供在祠堂的圣旨!撕破一角,便要人头落地!"
林淮瑾被母亲眼底的厉色骇住,手指一颤,明黄卷轴倏然滑落。
眼看着圣旨要掉地上,齐公公眼疾手快,堪堪在离地三寸处抄住圣旨。
他一身冷汗。
林府上下也都一身冷汗,齐刷刷又跪了一地。
人人把林淮瑾恨之入骨,那恨里,是七分嫉妒,三分愤怒。
袁氏鬓边赤金步摇乱颤,反手一记耳光掴得林淮瑾踉跄两步,“作死的下流种子!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我滚去祠堂跪到天亮!”
林淮瑾显然很怕祠堂,分明极高大的身量,却突然蜷成虾米状,竟当众抱住脑袋呜咽起来,“母亲,我不敢了!不要打我!瑾儿不去祠堂,害怕……”
齐公公那张脸一寸一寸阴冷下去,眼缝里透出刀子似的精光。
他翘着兰花指,眯起了眼,指尖慢条斯理抚过圣旨上压皱的云龙纹,尖细着嗓音道,“哎哟喂,咱家今儿可算开眼了。林府好大的威风,连圣上亲封的秀安王都敢打!“
袁氏这才惊觉,傻儿子如今已不是她想打就能打的人,而是御笔朱批的亲王殿下。后脊梁倏地窜上一股凉气,连带着鬓边的赤金步摇都跟着簌簌作响。
“齐、齐公公……”袁氏喉咙发紧,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妾身一时糊涂……”
齐公公冷笑,“林夫人这一巴掌要是落在宗人府的簿子上,怕就不止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
闹这么一场后,齐公公顺势以担心秀安王挨打为由,把林怀瑾接进了宫。
没过几日,端安皇太后就和秀安王直接去了封地。
林家是在人走了好几日后才得到的消息,袁氏气得当场就倒下了,直呼“孽障”。
也不知她骂的是女儿,还是傻儿子。
文暄帝安顿好母后与小舅舅,心中大石总算落地。他与小皇后日日相对,只等着启程前往梁国的日子。
谁曾想,驸马未死的消息,竟如春风过野,不胫而走。
不过旬日,坊间已传得沸沸扬扬。
“富贵楼”的说书先生将醒木一拍,眉飞色舞吹起来,“列位看官可知?那驸马爷原是天王星下凡!当日千军万马中,但见一道金光冲天,你道那金光后来如何?”
“如何?”
“当然是化成了金钟罩,将驸马罩了个严严实实!有道是九重天上借命还,金甲神将护周全!”
所以,驸马没死!
魏娉婷倚在朱栏边,听着宫娥们学舌坊间传闻,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猪头九你倒是听听,驸马哥哥如今成了三头六臂的神仙。”
猪头九骄傲地一扬脑袋,“我家卖炭翁那自然是三头六臂的神仙。”
却不知某日茶馆雅座里,坐着个戴素纱帷帽的女子。青瓷茶盏在她指间“咔”地裂开道细纹,琥珀色的茶汤顺着桌缝滴滴答答,在青砖地上洇出个狰狞的爪痕。
“这位姑娘……”小二刚要上前,忽见那女子从牙缝里挤出句“好得很”,声音淬了毒似的冷。
她甩出块碎银,起身时帷帽被穿堂风掀起一角。茶楼昏黄的灯笼光里,赫然露出半张刻薄阴冷的脸。
二楼雅间,说书人正说到“驸马爷单枪匹马杀出重围”的精彩处,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那女子却在满堂喝彩声中满目怨毒,绣着蝴蝶的袖口簌簌发抖。
一辆马车停在她跟前,女子抬脚上了马车。
她扯下帷帽狠狠掷在脚边,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时安夏的运气怎的这般好?她不是死了丈夫吗?她不是寡妇吗?”
丫鬟弯腰拾起帷帽,小声安慰,“夫人息怒,这必是哪个不长眼的闲汉编的浑话。驸马肯定死了!那个女人也一定是个寡妇!”
女子似被安慰到,压了压剧烈起伏的胸口,狠狠闭了闭眼,“对,驸马肯定死了,时安夏就是个寡妇命!”
话音刚落,长街尽头传来鸣锣开道声,“梁国使节入京!闲杂人等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