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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那个喜欢笑、喜欢吃小食、喜欢自称女侠且充满灵气的小丫头,到底没能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
在常宽将她送回家的第二天一早,她爹就颓然送来了小丫头的一封绝笔!
原本一个腹有诗书的中年儒士,送完信走时却如同一个暮年老者颤颤巍巍,走到僻静处,他一手扶着树一手扶着心口,而在他心口处正放着小丫头留给他这个当爹的一封绝笔。
神情痛苦的男人仰头大口喘息,只为了压住想要溢出的泪水。
而当时正守在爹娘坟前的常宽,颤抖着读完那封绝笔之后,仿佛一瞬间就被击碎了心中所有的支撑。
天生神力的豪气、面对她时的少年气、复仇三个骑兵时的杀气、无法接受爹娘离开的郁气......
许许多多本支撑着他的精神气寸寸崩塌,荡然无存。
说到底,他也不过还只是个少年只是个孩子......
从懂事起几乎从未哭过的少年,那天跪在坟前泣不成声,仿佛天塌了一般。
“常大侠,看到这封信时,本女侠大概已经飞升了,你不准哭,也不准自责。当我被丢到那马背上时,我就已经不是我了。我如果可以更懂事点更勇敢点,或许可以保护住咱爹娘,或许可以继续面对你。还是很开心认识你,也很遗憾没能和你真正成为夫妻,来世本女侠再做你妻子吧。对了,不准因为思念本女侠你就不娶妻了,你以后必定会有一番作为,也一定还会有很好的女子把自己托付给你,你答应我,要像对我一样对人家好,不然小心我下凡打你。好了,本女侠就先睡会,等我睡醒希望是个好天气。”
那天过后,龙游村少了一个名叫常宽的少年。
王鉴军中多了一名杀神,虽是少年模样,却看不到一丝少年稚气。
每逢与西风族的战事,他必冲锋在最前,甚至大逆不道的违反军制不披甲不执兵器,就那么一拳拳地锤死了许多西风族精锐。
军中有这么一号堪称杀人如麻的尖刀刺头,王鉴是既喜又忧。
不过卫将军谢安那是求之若渴,多次软硬皆施之下,才总算跟王鉴求来了这名猛将。
这才有了之后大名鼎鼎的二十万卫军中最是陷阵无敌的铁常。
后来某次谢府晚宴中,结识了那个对他无比倾心的温婉女子,在谢将军的撮合下,结为夫妻。
他本以为能放下过去,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与她白头到老,结果老天又给了他一刀,他又一次没保护得了身边人。
道路上疾步如飞的常宽,抬臂挥了挥手,仿佛想要挥散杂乱的思绪。
正行至一座山脚下,只觉口渴难耐,心想着:
这时候要是腰间有一壶朝露酒该多是一件美事啊,当时兄弟要送我那壶朝露,就该收下才是,还是脸皮薄了些......
又行了八九里路,常宽蓦地闻到一阵酒香,顿时虎躯一怔,张眼望去。
原是前方官道岔路口,有一简陋草市,最靠路口的一个小摊旁,竖着一杆白布旗,上书三字“将军酒”。
“酒”字要大出许多,尤为显眼。
正为没酒喝而发愁的壮硕汉子看到这可还得了,三步并作两步往那小摊而去。
刚坐下,不待店家招呼就朗声道:“店家,来两壶好酒,吃食随便来点便是。”
随即常宽放下身上布囊,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他之外还坐着两桌人,一桌是商旅模样,一桌是江湖侠客装扮,桌边放着的长布条应当是裹着剑。
一个颇为年轻的店家很快就送来了酒和小食,常宽赶紧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正要放下碗的时候他眉头一皱,叫来店家询问道:“店家这酒似乎像是遂州陇隋城那边的酿法?”
“客官识货呀!这正是陇隋城特有的烈酒!”
店家显然颇为惊讶,又追问了一句:“客官莫不也是陇隋城来的?”
常宽摇头一笑:“早前在那边待过几年而已,不过我记得这酒该是叫出关酒啊,以烈著称,我当年可是稀罕的很。”
听到这话的店家也是来了兴致,在常宽对面坐下,叹息道:“可不是吗,我家在陇隋城世代卖酒为生,出关酒这个名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常宽轻轻皱眉道:“据我所知是当年太祖皇在陇隋城用此酒壮行三军,随后便有了这名。为何店家会弃之不用,而换成将军酒?又为何会在此摆小摊?”
店家只是叹息,却未开口作答,似乎是有苦衷。
见此常宽略微低头思索了片刻,才又声音细微道:“不瞒店家,我之所以识得此酒,皆是因为曾经在王老将军军中待过。当年营里兄弟可没有几个不稀罕这出关酒啊,如今却在这偏远山脚下重逢,难免唏嘘,所以店家有何苦衷但说无妨。”
这番话一出,年轻店家眉头似乎舒展了许多,也跟着轻声道:“客官有所不知,我这将军酒中的‘将军’怀念的正是王老将军。若他还在,那西风贼哪敢叩关?我们陇隋城民又何至于此,多数逃的逃死的死!我爹就是不愿断根,不愿丢了老祖宗留下的基业,让我远逃谋生,他则自己留在了城里,不过还是没能守住.......”
越说越激动的年轻店家,情绪有些失控,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不妥,停下来朝常宽歉意一笑。
常宽则摆摆手又问道:“听说去年遥安城陈将军将慕容决打回了西境,怎么店家没回陇隋城去呢?”
“唉~~”
叹息一声的店家四处望了望才小心低声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新任的什么刘将军,当时守城战临阵脱逃就算了,现在更是直接龟缩到后方的清远城,弃陇隋于不顾,导致陇隋城宛如一座孤城暴露在西风族的马蹄下。虽说他来们没有出兵占领,但一直有悍匪游骑来烧杀抢掠,哪还有咱们平头老百姓的立足之地。”
“就没有人管吗,镇西将军懦弱,沂州王梁墨也对陇隋视而不见?”
有些恼怒的常宽,嗓门大了些许,引来了那两桌的奇怪视线,不过他全然不在意。
现在陇隋城的境况正如同当年他家所在的那个龙游村,当年也是因为沂州王的漠然,才让西风族人敢那么猖狂。
所以现在听到店家所说,自然难掩愤怒,拎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酒才算压住心中升腾起的怒火。
年轻店家也是被他吓了一跳,可怜兮兮道:“王侯将相的心思,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知道啊,只知道现在还在陇隋城的多是不愿丢了根的老人,以及许多不愿逃也无处可逃的可怜人,听说好些未离开的妇人女孩都......”
说到这的店家咬牙切齿,看样子是恨极了那些西风贼人。
“不过听说最近去了好些江湖侠士,还有民间的一些奋勇队伍,说是去讨伐西风贼,不知道到底如何,外面还有许许多多同我一样的陇隋城民盼望着复归和平,早日回家呢。”
见壮硕汉子微眯着眼看着别处不知在想着什么,也没再说话只是不断喝着酒,年轻店家歉意道:“叨扰客官了,慢用......”
随后自顾自忙去了。
却不知那个看着就豪气万丈的壮硕汉子,已经兀自下定决心之后定要去一趟陇隋城,杀悍匪也好,杀西风游骑也罢,都是正合心意的事。
说不定在那里可以更好打听仇人的下落。
念及此的常宽,胡乱解决了桌上吃食,将另一壶酒与布囊一同背上,丢下几颗碎银后匆忙启程。
他想尽快回到家乡看望一番,然后能早日去陇隋城杀人寻仇。
常宽离开没多久,那一桌江湖中人也挎上桌边长布条,往常宽所行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