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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禾踏着傍晚的霞光走出机械厂，接着又坐上了回军区家属院的公交车。
回到家属院，远远就听见宝妞清脆的笑声。刘嫂子正带着两个孩子和另外几个邻居在院门口的大槐树下乘凉聊天。
“妈妈！”宝妞像只快乐的小鸟飞奔过来，一把抱住苏沐禾的腿，“妈妈下班啦！”
苏沐禾蹲下身，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是啊，宝妞今天乖不乖？和虎子哥哥玩什么了？”
“我们今天玩了翻绳跳房子还有抓蚂蚁，看蚂蚁搬家！”宝妞兴奋地比划着，“还吃了刘奶奶做的糖饼！”
刘嫂子笑着走过来：“沐禾回来啦，第一天上班累坏了吧？宝妞可乖了，一点都没闹。”
苏沐禾刚想跟刘嫂子说两句，却看见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牵着一个七岁左右的从她们身边路过，路过的时候还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养得跟金疙瘩似的，将来还不是要给别人家生娃带孩子？白费粮食！”
宝妞听不懂太深的话，却从那眼神里看出了恶意，小手紧紧攥住苏沐禾的衣领，小声说：“妈妈，她好坏。”
苏沐禾听见这话就想骂人，话还没出口就听刘嫂子说:
“她是首长的母亲，今天刚带着四个孙女和一个孙子搬到了家属院。”
“奶奶，我下午这边在玩的时候看到那个死丫头手里有大白兔奶糖，你帮我抢过来。”张老太牵着小男孩胖乎乎地，身上和脸上全是肉。
“我必须要这丫头口袋里的糖，要是不给，奶奶你就帮我抢过来。”张老太牵着的小男孩哼哼唧唧地说。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不会看你是个小孩子让着你，而是大耳刮子扇你。”苏沐禾冷声说。
“牛春花，牛春花！牛春花你个挨千刀的丧门星！耳朵聋了还是腿断了？！你儿子都要被人打死了！还不快滚出来给老娘撑腰！有人要骑在你男人头上拉屎撒尿了！”张老太太朝西边的院子大喊。
这句话颠倒黑白的，让苏沐禾心里十分恼火，直接抬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
“啪！”
脆响炸开的瞬间，空气都凝住了。
张老太被打得半边脸瞬间肿起，懵了足足三分钟，接着像被踩了尾巴的老母鸡，嗷地一声扑上来：“小贱人！你敢打我？！我儿子是首长！我让他把你男人扒了军装扔去劳改！让你娘俩滚出家属院讨饭去！”
肥硕的身子带着一股馊味撞过来，苏沐禾抱着宝妞猛地侧身，抬脚精准地踹在张老太膝弯。老太太“哎哟”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疼得她龇牙咧嘴，好半天都没能起身。
“妈妈！”宝妞被这阵仗吓得往苏沐禾怀里缩，小手却死死攥着妈妈的衣领，没哭，还指着小男孩说：
“这个人刚刚抢了我给小青姐姐的大白兔奶糖。”
“反了！反了天了！”张老太趴在地上撒泼，手往地上一拍，尘土飞扬，“军属打人啦！欺负到首长头上啦！快来人啊！”
那胖小子见奶奶被打，也跟着哭嚎起来，却不敢上前：“我要糖！我就要她的糖！奶奶你起来抢啊！”
“抢你娘的头！”苏沐禾往前走了几步，“首长的娘就敢纵容孙子抢东西？就敢张口闭口骂人像泼妇？今天这巴掌，打你教孙无方，打你满嘴喷粪！”
周围邻居全看傻了，刘嫂子想拉又不敢，急得直搓手：“沐禾，使不得啊，她毕竟是……”
苏沐禾声音陡然拔高：“咱们家属院住的是军属，不是皇亲国戚！男人在前线流血拼命，家里人在后院作威作福，这样的兵，保家卫国给谁看？！”
这话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几个老兵的家属顿时红了眼，忍不住帮腔：“沐禾说得对！哪有这样当长辈的！”
“自己孙子抢糖还有理了？”
张老太被堵得哑口无言，索性躺在地上蹬腿：“我不管！她打我了！我要去部队告她！让她男人前程尽毁！”
“告啊。”苏沐禾冷笑一声，突然看向胖小子，“你裤兜里揣的是什么？是不是刚刚抢小青的奶糖？掏出来给大家看看！”
胖小子脸一白，下意识捂住裤兜。这动作不打自招。
这时候，苏沐禾看见姚雅晴第一次不顾形象地朝这边跑了过来：“好啊！果然是你这小崽子抢我家小青的糖！我说她刚刚为什么哭着跑回来，问她她也不说。”
“那糖是是她主动给我的！”胖小子急得跳脚。
“我什么时候给你了？”宝妞突然从苏沐禾怀里探出头，小奶音清亮，“我看见你把小青推倒在泥里，抢了她的糖就跑，还说小青姐姐是个赔钱货，不配吃大白兔’！”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炸了锅。小青的爹可是政治部曹主任，没想到这个胖小子居然敢这么说。
“这小兔崽子，心也太黑了！”
“难怪张老太这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老太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骂又不敢，只能狠狠瞪着宝妞。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快步走来，正是张首长。他刚从部队回来，离老远就听见吵闹声，看到老娘躺在地上，苏沐禾抱着孩子站在旁边，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
张老太像看到救星，哭嚎着扑过去：“儿子！你可回来了！这女人打我！还教唆孩子欺负小宝！你快把她抓起来啊！”
张首长看向苏沐禾，眼神锐利如刀：“苏同志，我娘年纪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好好说？”苏沐禾抱着宝妞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问问你儿子，是不是抢了小青的糖。问问你娘，是不是张口就骂我‘小贱人’，咒我男人前程尽毁。问问在场所有人，我动手该不该！”
周围邻居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首长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红得像块烙铁。他看看撒泼的老娘，看看躲在身后的儿子，再看看苏沐禾怀里一脸平静的宝妞，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这巴掌比刚才苏沐禾打张老太的还响。
“是我管束母亲无方，教子无方！”张首长对着苏沐禾和，郑重地敬了个军礼，“我代我娘和我儿子，给你们道歉！”
张老太傻眼了，胖小子也不哭了。
苏沐禾没动，只是淡淡道：“首长言重了。我们要的不是道歉，是家属院能清净过日子。男人保家卫国，家里人别给他们丢人。”
张首长脸更烫了，弯腰把张老太拽起来，厉声呵斥：“还不快给苏同志道歉！”
张老太哪受过这委屈，梗着脖子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