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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掌家婢 > 027 吃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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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繁华的长街。


此刻已是傍晚,霞光如金,人流如织。


徐青玉快步跟上,但她比不上马车速度,一个转弯便丢了目标。


好在周府的马车极好辨认,很快她就在酒楼门口马厩中追上了周隐。


徐青玉扯下帷幕,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抬步踏入酒楼。


酒楼人满为患,大厅已经坐满客人,周隐自然是往二楼雅间。


果然,她很快在二楼锁定周隐的身影。


周隐今日身边只跟着一个叫阿全的常随,徐青玉走在转角楼梯的时候,脑子里闪过数十种报仇的手段。


机会难得。


周府都是周家人的心腹,在周府她难以下手。


而她身为奴婢,极少出门。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老天一脚把周隐的人头给她踢了过来。


可惜。


徐青玉亲眼看见周隐钻进了某处包房,但门口有阿全站岗,徐青玉甫一上楼,那阿全一双眼睛就戒备看来。


徐青玉岿然不动,脚步从容,目不斜视的从阿全身边走过。


惊鸿一瞥之间,她瞧着屋内隐约有一面熟的中年男子。


是周家绸缎庄的二管事!


可周家分家后,这位管事便跟了周显明的叔叔,多年来一直经营绸缎生意,眼下怎么跑到通州城来?


徐青玉眼珠一转。


杀人不过头点地。


若能捏住周隐的痛处,叫他生不如死,岂不更加畅快?


她是蝼蚁。


可谁能想到蝼蚁会杀一只大象?


在阿全上下打量的目光中,徐青玉泰然自若的走了过去,顺手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入内。


徐青玉脚下一顿。


屋内有人。


那是个年轻男子。


两人四目相对。


视线你拉着我。


我拽着你。


皆是错愕。


他面色苍白如冷玉,皮肤薄而透,唇色浅淡,五官精致却略带病气。清瘦修长,骨架匀称但肌肉单薄,身形犹如青竹一般挺拔脆弱,仿佛稍一用力,便能将他折断。


他似乎畏寒。


眼下已经三月,他却拥着多层衣物,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腰间悬着一支紫竹横笛,白玉笛首,乌木笛尾,笛子末端系着一根墨绿色丝绦。显然是个风雅之人。


徐青玉的视线落在他微微发绀的嘴唇上。


视线继续往下。


落在他淡紫色的指甲上。


此人患有严重的心疾。


即后世所说的先天性心脏病。


生病的美人…更娇更美了。


想要。


这个也好想要。


徐青玉只想把这具手办也收纳进她那座黄金城堡里,再给他的脚踝也套上黄金链子。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屋内沉默片刻,徐青玉正要开口,那男子却缓缓起身相迎。


他的声线听来很儒雅,许是因为生病的缘故,说话不紧不慢,“是…徐小姐吗?”


徐青玉愣住了。


是徐小姐…吧?


她点点头,不说话。


隔壁包房周隐和那管事已经入座,似乎正要商量要紧之事。


“坐吧。”那男子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徐青玉一头雾水,但坐得干脆,耳朵丝毫不放过隔壁包房的动静。


“徐小姐。”那男子推来一杯热茶,徐青玉的视线便黏在他那指节分明的手上,“你写信叫我来通州城,说有要事相商,又将我约在这酒楼里,到底所为何事?”


啊?


徐青玉意识到,这病娇美人认错了人。


不过,当你回答不出别人的问题,便可以把问题抛回去。


她试探性的反问:“我为什么约你来,你难道自己心里没数?”


她盯着那男子苍白如玉的脸,坐近了以后才发现这人身上味道很好闻。


清苦中带着一丝甘凉,像雨后的草药园。


川贝、人参、麦冬…


都是治疗心疾的药物。


这个人……病得很重。


男子闻言淡淡一笑,眼中略有冷意,“我心中自然有数。今日就算徐小姐不来寻我,我也会来通州寻徐小姐你。”


嗯。


很好。


见面的两个男女彼此并不熟悉。


至少,这男人没认出女伴的声音。


徐青玉一面应对病娇美人,一面听着隔壁包房的动静,那两人声音刻意压低嘀嘀咕咕,她听得半点不真切。


但隐约听见了什么“布庄”、“官矾”、“织染局”等关键字。


周老夫人的二儿子做生意颇有天赋,大儿子入了仕途,二儿子则挑起家里生意,分家以后也互相扶持回馈,整个周家可谓是蒸蒸日上。


直到周家老爷死在任上。


周家老爷为官清廉,生前并未留下多少财富。加之周显明守孝丁忧二十七个月,如今等缺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少不了上下打点,周家大房日子相比二房自然捉襟见肘。


周隐作为大房庶子,私下和绸缎庄管事见面,难不成要插手自家叔叔的生意?


“徐小姐,你邀我酒楼相聚,是想和我退亲吧?”


徐青玉眼睛一下睁大。


瓜!


新鲜的瓜!


好困扰,两边都有瓜,她到底应该吃哪边啊?


徐青玉琢磨着应对之法,那男子淡淡一笑,眸中冷意点点,“怎么?徐小姐说我是将死之人,又嫌我母亲是公主府奴仆出身,曾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寻个康健体贴孔武有力的男儿做夫婿。如今…当着我的面…是不敢认了吗?”


公主?


靠。


这边瓜大,吃这边的。


徐青玉底咳一声,刻意压低声线,“人不能改变自己的出身,我拿此事大做文章,确实是我的不是。”


沈维桢眉梢一挑,看向那人。


可惜白纱遮蔽,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传闻徐家这位大小姐脾气刁钻,性格娇纵,若不是安平公主指婚,两家断无姻亲缘分。


五日前,他接到这徐小姐的一封来信,邀他到通州城一聚。


他隐约猜到徐小姐的心思,可他也有难处。这婚事是公主定下的,就算要退婚,也该徐家自己去说。徐良玉既想退婚,又不好意思张口,倒叫他作前锋。


他来酒楼之前就想着今日宴无好宴,定然要和徐小姐胡搅蛮缠一番才能脱身。


可如今瞧着…这徐家小姐…似乎…极通人性,甚至听得懂人话。


“可你身体有疾,说句不好听的,乃短命之相,我身体康健,想要寻一知心人长长久久,也不算过分吧?”


沈维桢无法反驳。


他若有的选,也绝不会选这徐小姐。


“没错。沈某自知并非徐小姐良配,也从不敢高攀徐小姐。我沈维桢愿意娶小姐过门,只为遵守公主之命。徐小姐若是想要退婚,不必拐弯抹角的找我,自去公主府求公主退了婚事便是。沈某绝无怨言。”


哟。


徐青玉这瓜吃明白了。


这位徐小姐要退亲,但自己不敢反抗,便叫未婚夫揽这烫手山芋。


不厚道。


真不厚道。


沈维桢?


王国克生,维周之桢。


好名字。


再看此人,面色俊雅,神色冷淡,并无对这位徐小姐的眷念。


也是。


古代盲婚哑嫁,成婚前或许连面都没见过,谈什么情情爱爱?


“沈公子说得有理,今日我来也只是想亲自知会公子一声。此事容我回去再想想,若是打定主意,我再请长辈去公主府退婚。只盼公子心中对我徐家没有怨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