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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一柄陌刀压大唐 > 第三十四章: 赤徳祖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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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子甲,需将铁环逐个套接,铆合。


非精锐不可得。


这里是河西道,全大唐的锁子甲都得从这儿走一遭。


若非如此,无论那崔景执有多身份显赫,也难以凑齐这五百骑。


锁甲入手,麾下士卒们一个个都眉开眼笑。


往日里看到那些亲兵精卒身穿锁甲,眼中只有羡慕。


未曾想陷阵营的死士,也能有今日风光。


几个心细的,还用自己的内衬稍稍擦拭后才穿上。


“大哥,咱可俊朗!”沈啸在沈潮生面前策马晃悠。


“别闹,赶紧换好!”


沈潮生翻了个白眼,对着那从些还在尸体上挑选的士卒说道。


众人这才不再挑选,赶快拔甲穿上。


巴图尔瞥了眼那使劲得瑟的沈啸,出声说道:“大哥,此处动静过大,只怕那吐蕃贼兵马上便要追上来了。”


“如今我们去何处?”苏明远穿着稍显宽大的锁甲出声问道。


“去石堡城。”


语惊四座,可没有人再出声质疑。


“此处闹的这般动静,但凡那些追兵不是傻子,都能将我们围了。”


“可是除了一开始那些跟在身后的追兵,再无援军来寻,只怕是石堡城那边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如今连这安排出来巡捕自己的骑兵都不见了,那只能是恩兰·达扎路恭下令收回的。


沈潮生当日献策时说的条条是道。


可唯独有一件事他未曾与任何人明说。


恩兰·达扎路恭,绝不是平庸之辈!


一个可以时时刻刻亲临前线的大帅,绝对是皇甫惟明那种货色理解不了的。


恩兰·达扎路恭定然会不顾一切,哪怕是用惨败,也要挫一挫皇甫惟明锐气。


屯兵边境?


不是所有的将领,都会给对方屯兵的机会的……


九死之地,唯一的生机。


……


逻些,札玛止桑宫。


浑身鎏金的佛像前,整个吐蕃最尊贵的人端坐着。


四周僧侣吟诵佛经,梵音缭绕,不似人间。


“囊·东赞顿扎参见赞普。”


殿外,一面带高原红的藏将呵道。


诵经声被就此打断。


赤徳祖赞忍住心中厌恶:“恰。”


囊·东赞顿扎踏入殿中,扫了一眼四周僧侣。


四周僧侣连忙退下。


诺大的宫殿中,除了囊·东赞顿扎。


便只剩下一人一佛对立而坐。


“臣有表奏。”


“说吧。”赤徳祖赞并未转身,低眉似佛陀。


“唐家早已不似当年,边关儿郎尚且敢死,普赞何不出兵大唐,一展雄风?”


囊·东赞顿扎眼神炽热,说的铿锵有力。


赤徳祖赞轻叹口气。


“诸位肱骨忠意,本王以晓。”


赤徳祖赞突然转身,直面囊·东赞顿扎。


如同金刚怒目。


“边关大事,不似苯佛之争!”


“唐家只凭河西陇右两道驻军,便须吐蕃已全国守之!”


“若唐家举全力攻伐,便如尔等心愿?”


囊·东赞顿扎跪伏在地。


“臣不敢。”


赤徳祖赞转身礼佛,一身的威压消散无形。


“当年,本王欲推佛经,尔等权贵不愿也罢。”


“私下灭佛屠僧,本王也全当不知。”


“私心,谁人不存?”


赤徳祖赞低眉转动手中佛珠。


囊·东赞顿扎匍匐的更低几分,汗水打湿皮衣。


“本王知晓,灭佛非你之本意。”


“可唐家余威尚存,国内疫病四起,何苦再造杀孽。”


囊·东赞顿扎本欲辩解,尚未开口。


“大论。”


“本王只与你说这最后一次。”


囊·东赞顿扎磕头称诺。


“苯佛之争,无外乎御民之策,只有上下之分。”


“起兵戈,表面是替吐蕃考虑,实际却是那些世家大族收揽兵权之手段。”


“王嗣年幼,你身为国舅何苦做他人手中刀刃?”


囊·东赞顿扎的额头,在这佛像前磕出鲜血。


“本王老了。”


囊·东赞顿扎慌忙说道:“赞普尚且健朗,何苦自菲。”


赤徳祖赞轻笑一声。


“大论啊。”


“若有一日,本王西去。你这当舅舅的,还要好好扶持王嗣。”


囊·东赞顿扎慌了神,滚动的喉结终究没吐出字来。


“本王已乏,你便先退下吧。”


囊·东赞顿扎匍匐着后退,在佛前留下一长串血迹。


宫殿内,便真只剩下一佛。


赤徳祖赞抬头,与那金佛对视。


“王妃,是本王害了你啊……”


女佛像慈眉善目,佛像下的赤徳祖赞老泪纵横。


“当年本王年幼,四处战乱,国将不国。”


“本欲求唐家庇佑,护我王室血脉。”


“本王何其有幸,竟求的王妃。”


赤徳祖赞边哭边笑,好似疯魔。


“当年便是在这土胚皇宫里见王妃第一面。”


“本以为王妃天生贵胄,会嫌弃本王寒苦。”


“未曾想王妃便这般陪我一步步整顿朝堂,再续王权。”


“当年吃尽苦头,见惯苯教之下百姓穷苦。”


“却不曾想害了王妃性命。”


“是本王无能,本王无能啊!”


札玛止桑宫内,女佛像前。


此时此刻,四十五岁的赤徳祖赞不再是那吐蕃普赞。


而是失去挚爱的鳏夫。


当年那个陪自己生噎着干馍,嘴上说着好吃,却拼命吞咽口水的王妃。


在自己处理朝政时替自己揉肩的王妃。


在自己睡在书案给自己披毛毯的王妃。


陪着自己吃尽苦头,却从不喊累的王妃。


只因自己想要宣传佛教。


一向健朗的王妃,隔年便得了“痘疮”(天花)去了。


那群豺狼虎豹,尽敢把这“痘疮”与佛绑在一起!


与这唐家来的王妃绑定在一起!


赤徳祖赞似是哭累了。


“王妃,本王身子日发虚了。”


“要不了多久,便怕是也会得痘疮。”


“本王倒是不怕这些,到时候能去见王妃了。”


“一年未见,你可瘦了?”


“你我二人得同一种病,未尝不是幸事。”


“只恨你我二人无子嗣。”


赤徳祖赞轻叹一声。


“王妃,你可记得,当年你教本王下棋,本王从来都未曾赢你一次。你每次赢后,都只说本王愚笨,下不来这种精细活儿。本王不服,说什么都要今生赢你一会。”


赤徳祖赞失声笑了。


转瞬间。


赤徳祖赞捏碎了手中佛珠。


“可是如今,你已不在。本王赢不了你了。”


“但本王已布好棋局,此次你只管在天上看着。本王这盘棋局你我二人同下,本王要让那些豺狼虎豹尽数死绝!”


女佛像,低眉善目,似懂众生苦楚。


女佛像下,金刚怒目,欲要屠尽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