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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西斯只觉得浑身僵硬。
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像是阿尔文这样恐怖的精神领域。
光是吸气就感觉全身要被冻结。
那仿佛要渗入骨髓的冷气，透过脊骨直接冲入大脑。
恍惚之间，尤西斯想起了那年在北境的那个夜晚，他误入了霜甲龙的巢穴。
冰棱在洞顶垂落成水晶帘幕，魔兽喷出的白雾在月光下凝成细雪，鳞片摩擦岩壁的声响从背后传来时，年轻的尤西斯死死攥住法杖，他才惊觉那怪物早已将巢穴围成铁桶。
“阿、阿尔文——”
尤西斯的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
虽然是熟悉的脸，但是眼前的阿尔文却跟尤西斯认识的那个阿尔文有所不同。
凛然伸直的背脊与手脚，凸显出他坚定的意志。
视线将对手笔直地贯穿。
冰酷的双瞳闪着光芒——那绝非比喻，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阿尔文的眼睛的确是发出了青蓝色的磷光。
那是跟精神领域高度统一的状态。
寒冰的冷酷，以及作为一名贵族的优雅。
如此不相称的组合，让无数次游离于生死边缘的尤西斯都感觉到了不妙的气氛。
硬是要描述的话，那简直就像是被下一秒就可以随意碾死自己的神明注视着。
理智别说是判断局势了，就连梦与现实、过去与未来的判断都会遭到停止。
这些年在学院内的生活越是平稳，这种刹车感就越是强硬。
脑子里只有现在还活着的自己。
就如同白纸上孤零零的黑点一样。
没有未来，只有当今存在的状态。
这是被枪口所指着的，人类最普遍的想法。
“尤西斯导师，将军了。”
阿尔文的声音平静。
“不要试图乱动一步，打爆你的脑袋对我来讲，现在就连一秒都不需要。”
尤西斯吞了吞口水。
这个反应，任谁来看都是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败者。
1秒。
能反败为胜吗？
魔法师是能够引发奇迹的存在，对于尤西斯而言，当年自己能够在北境无数次死里逃生，难道面对今天这种绝境，自己就不能杀出重围了吗？！
“——我投降，认输，你赢了。”
尤西斯立马双手高举过肩膀。
当然不能了。
笑话。
你以为尤西斯是怎么无数次死里逃生的？
那还不是靠着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魔法师无论时候都不能丧失理智，尤西斯本来就跟阿尔文没有要拼命的理由，在这种近乎已经不可能翻盘的情况下，还要嘴硬自己没有输的话，那么明年的今天大伙们就可以过来给他的墓碑前送花了。
那墓碑还会刻上一行墓志铭——
【可怜的尤西斯，他显然是料错了，阿尔文打爆他的脑袋就连0.1秒都不用。】
随着尤西斯的投降，虚空中立马传来了隆隆作响的声音——
【胜者——阿尔文·利威尔！】
那是来自勇者阿斯特凯尔的裁决。
决斗结束了。
阿尔文……赢了！
“你这面瘫混蛋！我就知道你不会输的！”
第一个发出欢呼的是先前还蹲在地上的卡米拉，那副蹦跶起来兴高采烈开着香槟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赢了尤西斯的家伙。
“……嘛，也不知道是谁先前一直都闭着眼睛不敢看。”
维罗妮卡真的是一阵无语。
因为这个流浪猫刚刚紧张到死死攥着这位小皇女殿下的裙摆，差点就把自己昂贵的花边给硬生生撕掉了。
“我、我那是对结果已经早有预料了！我知道阿尔文输不掉的！”
卡米拉依旧死鸭子嘴硬。
“怎么？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面对维罗妮卡的嘲讽，卡米拉只是面色一沉道：“因为阿尔文偷了我父亲大人的东西！刚刚这种技术肯定是我父亲大人的发明！！！”
“……呵呵。”
这位小皇女殿下整个人就是一个大无语住了。
不是，子民们，谁懂啊？
这帝国皇家学院里面怎么有个普信女啊，你爹真有这么牛逼，怎么不见他赢过尤西斯啊？
骗骗姐妹们就行了，别真的把自己也给骗了。
而训练场先前沉默和讶异的气氛也被这声欢呼取代，有人鼓起了掌。
啪啪啪。
就像是一滴水滴入平静的湖面并引起涟漪一样，拍手声蔓延了开来，随后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不得了啊！难道这就是阿尔文的真正实力吗？”
“那个尤西斯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当场打败了！”
“教导理论知识的辅助系魔法师，竟然赢过了教导实战知识的战斗系魔法师，这对我的世界观实在是太过毁灭了！”
“那个压缩精神领域的魔法技巧是真实存在的吗？这绝对是革命性的学术成果啊！！！”
“但是谁又敢像阿尔文那样去操作呢？哪怕是知道了精神领域可以压缩，但是我推断这个技术也不会流行出去的……”
“帝国皇家学院新生代最强导师的名字，从此以后就要更换人选了！”
虽然一切结束的太快了，但观众们还是非常兴奋，毕竟刚刚那一幕对所有魔法师而言都是受益匪浅。
“哦嚯嚯嚯嚯——实在是不得了啊。”
就连校长都走了过来，对着结束决斗的阿尔文鼓掌微笑道。
“阿尔文，尤西斯已经是一位相当擅长决斗的魔法师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都会说评价他是足以跻身天才的行列。”
“谢谢校长大人的夸赞。”
阿尔文微微点头，脸上还是那般面无表情。
“我刚刚看了你的决斗，说实话，我这辈子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施法速度。”
这是来自白魔导泽菲洛特的评价。
“更不要提最后压缩精神领域的招数了，说句真心话，阿尔文，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还是不是你自己本人。”
老校长的话让阿尔文的内心陡然一沉。
看向那位老人暗金色的眼睛，这位穿越者只觉得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虽然泽菲洛特平时嘻嘻哈哈跟个老顽童一样，但只有这位穿越者知道，这位老人恐怕是整个大陆上最聪明的魔法师了。
但是阿尔文却没有任何退缩，也没有露出任何胆怯。
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道：“难道校长大人，在怀疑我是魔族的奸细？”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瞧瞧你这个死板的性格！以后找不到老婆该怎么办？”
泽菲洛特哈哈大笑，拍着阿尔文的肩膀。
“你可是帝国的一等贵族，怎么可能会是魔族的奸细啊，我刚刚真的只是在感慨啊，果然当初成为帝国魔法学院的校长是正确的决定，只有培养出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能让我这个老家伙看到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打开的魔法大门，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可能性……”
随后这位老人表情瞬间严肃，对着阿尔文一脸郑重道。
“阿尔文，我想推荐你去【神都】。”
“为什么？”
阿尔文眉头一皱。
“因为阿尔文，你可能还不清楚，你现在的价值对于整个魔法界，甚至于说是对于全人类的价值该有几何了。”
这位校长大人语气无比认真。
“我害怕帝国无法保护你，只有【神都】才能让你这样的天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