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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刮起南风,闷热的湿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水,让苦了几个月的农户终于能喘口气。
辛和钰睡得不安稳,晨起时已是满身薄汗,刚打开窗透气,就看到村长媳妇拉着她男人在门外说话。
两人躲得隐蔽,看神色似是有不太好的事,男人惶恐地搓了搓脸,在媳妇的再三恳求下越发不耐烦,随手将她推倒在地后扬长而去。
正巧凌初从东屋出来,见辛和钰倚窗盯着门外,也悄悄凑了过去,却只看见跌坐在地上,捂着腰痛得起不来的村长儿媳。
“哎哟,这是怎么了?”
她将人扶起,见村长儿媳脸色憔悴,探了探她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前两天就看你老撑着腰,今天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来做。”
“不用。”
村长儿媳眼神闪躲,偷偷瞥向正屋,彼时辛和钰已经将窗关上,她这才一瘸一拐地进了厨房。
天阴沉了一上午,雨水就是不肯落下,偏又闷得人喘不过气。辛和钰打算补个午觉时,村长儿媳从外头跌跌撞撞地回来。
“大人!大人!出事了!”
侍从怕她冲撞,将她拦在了正屋门口,辛和钰肃了肃衣冠,让他们放下手里的佩刀。见村长儿媳浑身污糟,连头发都乱了,习惯性皱起眉。
“何事?”
村长儿媳不敢看他,战战兢兢回道:“我和我男人去西边山坡那摘菌子,不小心滑到了下面。我男人说,他、他看到了一副人骨!让我赶紧来告诉大人。”
辛和钰面上毫无波澜,指尖敲打扇柄,一下,一下……
侍从见他没反应便主动请缨,“属下这就去查看。”
“不用。”辛和钰似笑非笑,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本官亲自去看看。”
侍从慌忙跪了一地“大人,眼见就要下雨了,桑大人也还没回来,不如……”
昨天他写完信件就连夜让桑青去县衙了,侍从们不敢担责,恨不得辛和钰半步都不离开房间才好。
偏生辛和钰最听不进谏言,他盯着惊魂未定的村长儿媳,忽而勾唇,“本官偏要亲自去,谁敢拦就赐死。”
侍从不敢忤逆,只好备齐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凌初从东屋里开门,见辛和钰要出去,又默默把门关上。
辛和钰见状,故意大声命令侍从:“把那个不懂规矩的婢女拖出来,主子出门,她竟还敢躲懒?”
不等侍从挪步子,凌初就开了门,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明知辛和钰在看她也没抬头。
辛和钰不高兴了,“还敢给本官甩脸色了?过来。”
凌初走过去规规矩矩行礼,“大人恕罪,民女只是怕惹大人厌烦。”
她就这么安静地垂着眼,没有阳奉阴违,也没有婢膝奴颜,一脸暮气,让人看着就提不起精神!
她这样,辛和钰不喜欢。
“既然怕惹恼本官还不殷勤些?”
凌初的头垂得更低,“民女怕做多错多。”
辛和钰咬咬牙,就知道她还在为昨天的事闹脾气。就算凌初不敢怪他,若懂事些也知道不该怪他,可她摆出这臭脸就是她不对。
“哼,你见过哪个奴婢怕犯错就不干活的?让你伺候本官,不是让你当个闲人被人伺候的。”
凌初不辩驳,乖乖认了罪,辛和钰觉得没意思,把她打发到侍从后面跟着。
行至半路,辛和钰远远看到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往什么地方钻去,一时间心情大好。
来了这些天,总算又找到乐子了。
来到西山坡时,豆大的雨珠终于落下,老天也是憋得狠了,一上来就气势汹汹。
辛和钰却不顾斜坡泥泞,非要下去亲眼见到尸骨不可。
这下连村长媳妇都慌了,“大人,这雨太大了,您还是回去吧。”
辛和钰似笑非笑,“你男人还在下面呢,不怕他出事?”
村长媳妇咽了口唾沫,心一横,继续向下带路。侍从却说什么也不敢让辛和钰再冒险了,病急乱投医,竟求到了凌初面前。
“凌娘子你拦着大人啊,大人平日对你那么仁厚,你可不能昧良心!”
凌初不敢,她要是帮侍从开了口,却遭辛和钰惩处,这罪过她担不起。
辛和钰停在原地,想看看凌初会如何应对,却不想还没等凌初表态,几块巨石就从上方滚了下来!
“保护大人!”
侍从护住辛和钰,本想连凌初也拉住,不料凌初却跑去保护村长儿媳。
巨石滚落极快,在崎岖的山坡上左右乱撞,让人难以估测躲避的方向,只能攀上大树,好歹不会被直接撞下山崖。
万幸石头没撞断任何一颗树,大家有惊无险地躲过,却再次迎来落石!
有个侍从突然暴喝一声:“什么人?!”
只见一道人影从山坡上一闪而过,雨势太大,众人都没能看清,只能从衣着判断是个男人。
那人跑掉以后,巨石也没了,侍从们留下一半保护辛和钰,剩下的全都追了上去。劫后余生的辛和钰非但不后怕,反而低低地笑起来,不自觉看向凌初。见她扶着浑身打颤的村长儿媳不打算插手的样子,立刻来了兴致。
“去追!只要你追到行凶者,本官就给张柳氏许门好亲事。”
凌初迟疑,辛和钰立刻改口,“不信就算了,到时候别说本官见死不救。”
凌初二话不说把村长儿媳推开侍从,拔腿就冲上了山坡。
滂沱大雨下了许久,恨不得一口气就把干涸的土地全部淹没。回到村长家时,辛和钰和一众侍从都已浑身泥水。不多时,凌初和那几个追人的侍从也回来了。
侍从们各个面如土色,跪求道:“大人恕罪,雨势太大,我们对这里的山势也不熟悉,让那人……跑了。”
辛和钰没发话,转而问凌初:“凌娘子可是身手了得的镖师啊,连桑青都在你手里吃瘪,难道你也没追上?”
凌初的脸上被枝桠划出了几条血痕,丝丝殷红混着雨水,滑过她略显苍白的嘴唇。
“我……没追上。”
“那看清是何人了吗?”
“没有。”
辛和钰眼尾含笑,“此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当朝命官。左右是这个村里的人,若无人认罪,那就——”
一声惊雷打断了他的话,辛和钰仰头看了看头顶几乎触手可及的滚滚黑云,扬着凌厉矜傲的笑容,负手走到凌初面前,轻轻吐出三个字——
“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