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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公子,何不成尸仙? > 第九十章 留在此地,还是就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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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南子跪在棺前良久,方轩子被唤来同跪。


约莫半炷香后,年轻弟子终是挨不住,苦着脸道:“师傅,您腿不疼吗?”


他腿疼了。


太南子横他一眼,却也不自觉扶棺起身。


方轩子跟着踉跄站起,终忍不住问:“师傅,师祖是…掌门?”


掌门虽然出面少,但在一些重要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来露面。


方轩子确实知道自己师傅每每逢掌门出面,就会躲在茅屋屋里不出来,他本来以为两人是有什么过节,却实在没想到背后的故事竟如此复杂。


“当年师傅携我与师妹入山门,观踏云霞,纳群星徒,立踏云霞。又收了不少有天赋的徒弟,本以为日子会如此过下去,却没想到来了只蜘蛛,竟害得师傅身陨道消。”


语罢长叹:


“当年哪里有什么内门外门,修道之人应皆称其为道友,无外乎都是蜘蛛为了分裂踏云霞做的手段罢了。”


又是看了看漫天星斗,心情仍是难以平复,思绪平复了许久,才忽得转过身来,对向了林江方向,拱手作揖,深深鞠躬:


“谢过恩公!”


方轩子慌忙跟着作揖。


“无妨,我来这里是寻些东西,恰巧碰见有这种妖邪害人,心中不怎么爽利,就给打死了。”


太南子脊背弯得更深。


这蜘蛛的道行暂且未知,但必定是内堂之上,点星之下,此类妖族近似武夫,专修杀伐,寻常江湖客除非专学降妖手段,否则对付妖物难斗。


现今这年轻人直接斩杀的妖物,恐怕道行非浅。


他知这轻描淡写的“顺手”,实是替踏云霞了却多年恩怨。


可不敢把善心真的当成随意。


“往后作何打算?”


“我不知道。”太南子很老实:“心结已去,思绪已通,已是没什么执念。”


“我……我也不知道。”方轩子今夜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现在脑子嗡嗡作响,快烧起来了,让他提什么建议着实是有点困难。


林江想了想,问:


“你知道踏云霞内门当中有多少山匪所化,有多少值得托付吗?”


太南子毫无保留,直接便道:


“内门弟子共计十七人,管事者三人,分别是掌门和两位长老。


“掌门是蜘蛛披着师傅人皮灯笼,两长老乃它带来的江湖刽子手。


“他的内门弟子十七人当中十二弟子血债累累,三人管着黑账银箱,只有两人是刚刚成为了内门弟子,应当没太和那些人混迹。”


林江又问:“他们几重天道行,你又是几重天道行?”


“门内大多数人不过一重天,内门弟子有些能上二重,护法里有个厉害些的三重,我……修行了这些年,勉勉强强能摸到四重天的门槛。”


言及于此,太南子叹道:


“蜘蛛为了防止出个不受控制的奇才,把杀伐手段尽数收了去,我们修炼的都是登云踏山之术,难伤他。我在山中潜伏多年,积攒道行是一方面,求杀伐之术是另一方面。”


旁边旁听的方轩子一时间显得有点失落。


他从没听自己师傅讲过这些事。


林江大概明白了。


这两天陈大酱给他讲的那些江湖上的事,其中就包括了各个修行者道行的差异。


这世道的修行之人并非是全面提升能力,像是问米之术哪怕是修行到了四重天,其身体素质也顶多比常人好上一些,碰到个路边莽夫拿着刀捅进肚子里面,该死也得死。


四重天的武夫就像是陈大酱那样,一二重天的山贼一个能打上十来个,蛮横的不行。


但问米之术可以化米为神,眨眼之间就把武夫的身世底蕴问的一清二楚,再根据武夫的八字下方术,让武夫走到半路上掉粪坑里溺死。


真要是生死斗,那就得看看到底是两人在擂台上,还是说相隔了好一段距离。


点星境前,胜负全看谁先亮出看家本领。


踏云霞的功夫尽数都是跑路的手段。


林江瞥了眼太南子花白胡须,老道怕是一个滑铲,就能给蜘蛛当开胃菜。


“若把名单上的腌臜货都宰了,这踏云霞你接得住么?”


“啊?”太南子喉结卡在半道。


“这一路走来,我顺手杀了红板凳和方骨头,林中山匪应当只剩个黄刀子。”林江掐着手指盘算剩下的山匪数量:


“我不知道黄刀子一声令下能率领起多少山贼,可如若他本领惊人,自然也不可能屈居于方骨头手下。现在死了两个山盗匪头头,周围的匪贼应当会丢些主心骨,这时候只要踏云霞还在,周遭山匪哪还敢胡乱作次,肯定便是直接散了去。”


太南子明白了林江的意思。


可他有些没底气:


“踏云霞不算大派,手中底蕴其实不多,如若是算上这些内门弟子的话,尚且和那些山匪有一战之力,如果只算外门那些孩子,真未必比山匪强出多少。”


“山匪们可不知道现在的踏云霞究竟是什么水准,到底是强及一方的名门正派,还是空有其表的稻壳碎子。我打死了他们的头,就是打断了他们的脊梁骨,狗群无首便成丧家犬。”


林江道:“你怎么想?留在踏云霞,还是就此离开?”


太南子没有立刻回答林江,林江也没有催他。


现如今之诸于此,大仇得报,整个踏云霞似乎已经和太南子没了任何关系,他大可以直接带着方轩子离开,凭借着这踏云的手段,去其他门派混一个执事,再或者是去一些镖局里面押镖,都能过上相对富足的日子。


留在这里似乎并不值当。


太南子眼角余光缠住老柏下那抔土,恍惚听见四十年前雪打柏叶声。


太南子的思绪顺着逆流的时光慢慢游去,流到了许久之前,流到了地面上的人皮还是个年轻道士的时候,流到了他带着太南子站在一处破旧的道观下,揉着太南子的脑袋。


“这是哪里?”


“此乃踏云霞。”记忆中的道士笑道,掌心温暖压在小太南子发顶:“踏的是乱世浊云,抚的是苍生寒骨。”


记忆如褪色画卷,却烫得他眼眶生疼。


“这里是踏云霞……这里理应当是名门正派,如若不是,我心气就不顺。


“修道至此,心气可不能再不顺。”


太南子眼中再无茫然。


“公子,我决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