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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汴京诡案手札 > 第59章 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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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府没有分家,蔡雍三兄弟都住在一个院里。


二十六位主子中,还不包括妾室通房。


府里丫鬟随从护卫等等加起来,超四百人。


这只是账上的人数,还不包括府中的暗卫和谋士,以及一些隐晦的特殊人才。


蔡府主子们的吃食,外人难以触及,但想在下人的吃食里动点手脚,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大早,蔡府的后门就排起了长队,这些人推着小车,都是往蔡府送生鲜果品蔬菜的。


采买管事站在门口,核对数量检查新鲜度。


他看完一个在册子上画一道。


林知夏推着一车豆腐渣和腌菜,一步一扭地排在队伍中。


原来送菜的婆子,被阿山绑起来了。


轮到她时,采买管事眯着眼。


“你是南城刘家的?”


“是,我姐昨晚摔了,让我帮她送过来。”


“长得还有点像。”


采买管事手持银筷,翻了一下腌菜和豆腐渣。


这东西是给底层粗使仆役吃的,查的不严。


见银筷没有变色,对方挥了挥手。


“进去吧。”


林知夏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鞠躬点头。


进门后,还是排队,小贩们得按照蔡府杂役说的,将东西搬到指定地方,才能离开。


林知夏看着忙得火热朝天的厨房众人。


在皇城司的卷宗里,厨房的人寅时就得起床做事。


先把各院老爷主君们的早膳做出来,因为他们要上朝上衙。


那些夫人和少主,一般是辰时初起身。


这会做的就是他们的早膳,要确保东西端到桌上时是热的,口感还不能老。


清风阁的那位哑奴,今年五十有三,是蔡雍从北地带回汴京的。


他在蔡府是个特例,领着粗使仆役的月俸,却从不和其他人一样,在廊庑膳房用饭。


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由人送到清风阁的。


皇城司的暗探监视两年,那哑奴就没离开过清风阁。


林知夏回想着这些细节,她看着长长的队伍,从板车下面摸出两个李子,一口下去,脆爽清甜。


查数的管事看着林知夏的脸,暗自摇头。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对眼睛,竟镶在这样一张脸上。


两人目光相撞。


林知夏表情一顿,随即擦了把手,拿了两个鲜红的李子递过去。


管事不禁失笑,这村妇难道觉得,自己馋她的李子。


他正要拒绝,目光却是扫过对方白皙修长的手。


那鲜红饱满的李子在其掌心,衬托得愈发娇艳欲滴。


尝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


管事这般想着,接了过来,拿到厨房里仔细洗了洗。


他随意地咬了一口,清新果香钻入鼻腔,鲜红的果汁酸甜交织。


“不错。”


林知夏咧个嘴直笑:“俺从乡里带来的,可甜!汴京没有的。”


管事笑着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对方果然是市井妇人,有着通用的毛病,眼界低,爱吹牛。


见其他人都看了过来,林知夏特别大方将板车上那一小篮李子都分了出去。


这时,阿山佯装肚子疼,管事便很亲和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茅厕。


一刻钟后,林知夏卸完豆腐渣和咸菜,蹲在墙角骂骂咧咧。


过了好一会儿,阿山才从茅厕里出来。


他一头大汗地跑过来,一阵臭味飘过。


林知夏就一巴掌拍到其头上:“一吃李子就拉稀,叫你不要吃,你还非要吃!”


直到出了蔡府后门,拐过巷子,两人才停了话头。


沉默地走了两条街,两人才在一处墙角坐下。


“加进去了?”


阿山点头:“加了。”


林知夏心下一松,林知夏靠着墙,闭上眼休息一下。


她眼下的乌青渐重,近日睡得越来越晚了。


昨晚跟孟俞请示后,她还去了一趟鬼市。


买了四斤御米壳,又连夜将其磨成粉。


其外表是黄白色,磨成粉后,加在吃食里,根本看不出来。


虽然有一点微苦,但这东西并不会影响食欲。


这东西原本是治泻痢的,过量使用会抑制肠蠕动。


年轻干体力活了,吃点没事,但对于年纪大的人,就是个麻烦。


两人起身,推着车子回城南。


......


皇城司内,江成吃着桂花糕,阿昼站在桌案前,大气不敢出一下。


“公子,我发誓,我点卯前就到府衙了,我也没想到,林大人会一早出京。”


江成翻了个白眼。


“昨晚林大人去见孟俞,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我把林大人送回去,他也没跟我说要出京。公子你说,他是不是故意避着我?”


阿昼试图转移自家公子的怒火。


好在,有卫兵来报,查抄崔府的旨意已下,匡司公让江成一起去。


阿昼逃过一劫。


上百名皇城司卫兵,披着银甲腰挎横刀,如玄铁洪流撞进长街。


“避让——“


林知夏听得这一声呼喝,连忙将车子往旁边推。


阿山看着后头士兵的银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一时入了神。


街道上避让的百姓急匆匆后退,撞上了阿山,阿山又撞上推车,林知夏去拉他,几人摔作一团。


林知夏爬起身,看着磕破的手掌,旁边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银甲相撞的声音。


她转头,听得旁边百姓在小声议论。


“皇城司又有大动作,这次不知道又要抄哪家!”


林知夏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一辆马车紧随而至。


透过掀起的车帘,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眸——江成。


她忙转开目光,从地上爬起来,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


“姐,姐......”


阿山叫了几声,林知夏才回过神。


见有好事百姓跟了上去,她也拉着阿山跟上。


皇城司的人在崔府门前站定,为首者一声令下,士兵立即将崔府团团围住。


看来,是军器倒卖一案有了重大进展。


林知夏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城南刘寡妇家。


刘寡妇做豆腐为生的,此时正被阿山绑在磨房的柱子上,旁边就是几十袋黄豆。


林知夏走进去,两人的裙子都是鲜艳浮夸的颜色,再加上脸上那一模一样的腮红,还真有几分像姐妹。


刘寡妇见有人进来,挣扎着,眼里满是愤怒。


阿山打听过,刘寡妇一个人带大两个儿子,在附近一带,是出了名的勤劳贤惠。


蔡府所有的供货商中,她是最合适的。


她蹲在刘寡妇面前,拿出五贯铜钱,在地上堆了座小山。


同等值的银票和碎银,看起来太单薄,不如铜板带来的刺激大。


刘寡妇愣住了。


林知夏叹了一声:“姐,我也不想这样,这些是我全部的积蓄,都给你。


我命苦,爹娘不管我,嫁的人也是个混蛋!


他喝酒赌博,动不动就打人,现在他攀上高枝,成了高门里的护卫,连孩子都不肯养!”


林知夏说着,“难过”得低下头,沾了点口水在眼睛下涂了一下。


再抬头,脸颊胭脂处有一道清晰的泪痕。


站在屋外的阿山听着里面凄惨的声音,笑了。


一点没变,林姐姐为了破案,真是坑蒙拐骗啥招都用上了。


屋里林知夏还在继续:“我就这么多钱,全给你,只要你给我四天,我打听到那混蛋的下落,我就放了你。


这些天豆腐你照做,卖的钱也都是你的,我就借用一下你的身份!


如果你答应,我就帮你解开,你别喊!”


林知夏说完,拿走刘寡妇嘴里的布条。


两人对视半晌。


林知夏把蔡府管事的批条递给她,证明今日的货物已经准时送达。


刘寡妇见后重重地吐了口气,心头的石头也落了地。


早间,她在家里做豆腐,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自己打晕。


等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被绑了,嘴巴也堵上了。


屋里做好的豆腐渣都不见了。


她心急如焚,要知道,蔡府的生意来之不易,两个孩子上私塾的钱,都得靠这份收入。


被绑的这个上午,她想了很多,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她略微迟疑地点了点头。


林知夏知道,对方并没有完全信她那套说辞,但仍旧帮对方松绑。


“我把你放到床上,让你睡得舒服一点,但手脚还是得绑着,你是寅时初开始磨豆子,对吧?”


刘寡妇又点了点头。


“凌晨我帮你一起做。”


期间,午饭和晚饭都是林知夏做好,亲自喂给她吃下的。


两人就像是新婚夫妇,睡在一张床上,形影不离。


凌晨起来磨豆子,林知夏干的很卖力。


她分了一半的活走,刘寡妇难得轻松一次,两个儿子在家时,都不曾帮过她。


看着对方额头沁出的汗珠,刘寡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对方好像真的没有恶意。


一连四天,刘寡妇因为睡的多,又有人帮忙干活,人反倒更精神了!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这几日,林知夏就以刘寡妇的妹妹身分,在外走动,并没有引起旁人的疑心。


事办完后,林知夏悄悄离开,留下了那五贯钱。


刘寡妇醒来,发现自己被松绑,桌上放着的铜板预示着对方已经离开。


她起身把钱藏进米缸。


第一时间跑到蔡府。


蔡府后门的门卫和管事这两天吃了不少林知夏给的零嘴。


看到刘寡妇,主动问起她的伤情,态度比平时还亲和了三分。


刘寡妇又跑去私塾,见两个儿子平安无恙,终于彻底放心。


她知道这事不能跟蔡府说,若是报官,那五贯钱也得交出去。


思考过后,她决定将此事隐在心里,毕竟对方也没有给她造成任何损失,还免费给她干活。


这时的阿山去了牙行,他伪装成一个哑巴,将自己卖了。


他的身份是林知夏给他的,真实经得起查。


而清风阁的哑奴是在第三天出现症状的,起先是如厕的时间加长,腹有鼓鸣却拉不出。


他在北地采石多年,肠胃本身就比较弱,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这天,蔡汴来到西厢。


林知文正在吃饭,哑奴随侍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