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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刷新着手机。
手机上是魔影吧关于《触不可及》的评论区，分数在一天的时间内，已经升到5.8，马上就要过6了。
听说已经结束试映，加开了许多场次的排片。
显然这部魔影正在一点点好起来，到达它应有的高度。
但是自己呢？
他会到达什么样的高度？
彼得有些迷茫。
他刚才在论坛里查了一些关于深水城的信息，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
按照卓戈集团的说法，要把那里打造成北方最重要的港口和工业城市。
但有人发过深水城现在的照片，那都不能叫城，顶多是个村。
彼得想不到那里会怎么变成大城市。
不过如果真的能建成的话，那里的机会肯定会比双塔城多，自己作为城市最早一批建设者，说不定也能成个有名望的人什么。
深水城建设者·机械大师·来自北方的发明家·慷慨的大富翁·彼得。
想想就很厉害。
也许那时，自己可以自信地和格蕾丝站在一起。
他可不像帕克那么不要脸。
白天影院外帕克和他们分开后，在手机上问他，格蕾丝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在得知是城主家的小姐之后，帕克好像就受到了刺激，在聊天框里疯狂轰炸他。
“凭什么，凭什么，你个拧螺丝的能傍上城主家的女儿？”
“我差在哪了？”
“不，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为了安慰帕克，彼得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感觉自己配不上格蕾丝，这段感情也许不会有好结局。
然后帕克就换了一套说法。
“你管有没有好结局呢？”
“城主的女儿啊！”
“能捞一笔是一笔。”
“入赘啊！哪怕当宠物呢！”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还去什么深水城，尊严值几个钱。”
“别说十六的，六十的要我都行……”
大概就是这样。
彼得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起来的朋友，平凡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了一个超级变态。
“吃饭了。”
房间外传来妈妈的声音。
“来啦。”
客厅中只有父母和他，他们家没有专门吃饭的地方，所以就在客厅吃饭。
哥哥是名矿工，很长时间才会回家一次。
妹妹在寄宿制学校上学，成绩还不错，是全家的希望。
彼得帮妹妹做过不少学校的手工作业，有一次制作的魔法火枪模型，还得了学校的优秀作品奖。
他很喜欢研究火枪这种武器，感觉它拉近了普通人和超凡职业者间的距离，所以闲暇时间都在研究火枪。
有人有心事时，会猛吃缓解压力，有人则是吃不下饭。
彼得属于后者。
饭桌上，母亲先注意到了彼得的异常。
“怎么了，有心事？”
“啊，什么，没有，我挺好的。”彼得还没有和父母说自己想去深水城闯一闯的事。
“你好啥呀，我都看着你好几次把什么都没盛的勺子往嘴里送了。”
“哈哈，是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我有点累吧。”
父亲瞥了一眼这位明显不正常的儿子，立刻看出问题。
“失恋了？”父亲淡淡地问。
“什么失恋了，爸你说什么呢？”
“那个叫格蕾丝的小姑娘，你不会我和你妈看不出来吧？”
青春期孩子暧昧的小火苗，是没法瞒过父母眼睛的。
太明显了。
而且父母都是青春期过来的。
“我，”彼得支支吾吾了一会，最后还是承认下来，“是格蕾丝，不算失恋，还没开始恋呢。”
“那就是自卑了，发现自己配不上。”
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彼得和格蕾丝这对组合之间的身份差距。
门当户对，听起来很功利，但其实是个经验总结，门不当户不对的组合，在冲动消散之后，很难维持生活。
毕竟激素上头就那一段，后面全是磨合。
“小事，难受两天就好了，完事该干嘛干嘛，我当年和初恋也是这么分手的。”
爸爸话音未落，妈妈突然说：“什么你和初恋分手的，你初恋不是我吗？”
爸爸神色略显慌张，“不是，我就这么随口一说，现在重点是儿子的事。”
“我看你就是现在心里还想着呢，不然怎么能随口说出来。”妈妈紧追不放。
关键时刻，还是彼得拯救了父亲。
他鼓足勇气说：“我想去深水城工作。”
此言一出，饭桌上立刻安静下来。
“孩子这是受到打击太大，说胡话了？”
“不是，我认真想过，和帕克约好了，在双塔城，我最后也会是个平凡的机械师，但是在新建中的深水城，我有更多可能，我想赌一把。”彼得认真地说。
“深水城在哪？”妈妈没听说过大陆上有个叫这名的大城市。
“北边，靠近北境的地方。”
“这不胡闹吗？咱们家好不容易从北方来到这，在大城市里扎根。”妈妈不能接受彼得的决定。
在她看来儿子就是被姑娘甩了，一时接受不了。
在双塔城好好学手艺，以后接父亲的班，多安稳的生活，去北边的穷地方干嘛。
“我还年轻，我得去试一试。”
“你还年轻，你就该听妈妈的话，我是你妈我会害你吗？”
“行了行了，”爸爸把激动的妈妈叫住，“孩子有自己的目标是好事，我支持他。”
“你怎么也……”
“现在家里能拿出八十银币，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来，不多你一个吃饭。”
彼得看着父亲严肃的神态，点了点头。
次日，下午。
帕克带着彼得，两人来到招聘会现场。
望着眼前红压压的集群，提夫林这玩意儿肤色发红，两位年轻人有些不太确定该不该进去。
“这真的是建设深水城招聘会？”彼得紧张地问。
“确定啊，公告上说的是这深水城建设暨提夫林招聘会。”
“你下回能不能先把名称说全。”彼得清楚记得，帕克昨天说的时候，没提还有个“暨提夫林”的事。
“来都来了，”帕克说出那个万能理由，吞了口唾沫，向广场走去，“再说了，你岳父支持的活动，能有什么问题。”
“怎么就我岳父了？”
彼得急忙反驳，跟着走进广场。
在引导员“你俩怎么回事”的注视中，两人填完报名表。
“请到这边排队。”
由于专长一栏，两人分别填的是机械和建筑，所以被带向不同的队伍。
彼得排在队列末尾，向前望去，目之所及全是尖尖的角。
看来他是这个队伍中仅有的人类。
地砖上影子的长度越拉越长，前方剩余的报名者越来越少，很快就只剩一个了。
彼得探着头，通过缝隙向面试帐篷里面看去，想要了解一下是怎么个流程，好提前做准备。
帐篷中，面试官老迈克浏览着手中的报名表。
身后是看着就不好惹的兽人战士，桌子对面是正在不停搓手的面试者。
“你表里写的专长是，制作小工具，还有盗窃？”老迈克问。
“是的，”面试者还有些得意，“准确来说是制作小工具用于盗窃，我是盘角帮排名第一的扒手，最高纪录是一天时间里偷了146个人。”
老迈克“肃然起敬”。
这还真是挺专长。
“你被抓过几次？”
“我从不失手。”
老迈克看向桌子抽屉中的测谎符文，有了答案。
“再问一遍，被抓过几次？”
“好吧，大概有个四五次。”
“嗯？”
“可能是我记错了，最多七八次。”
“我们不欢迎满嘴谎话的提夫林。”老迈克准备叫下一位面试者。
“哦，别这样，等等，也许是被多抓了那么几次。”
“但是还不改正。”
“我现在打算改正。”
“那签一份不再盗窃的誓言契约吧。”老迈克拿出一个卷轴，卓戈早为这些心口不一的惯犯们准备好应对措施。
“不不不，我不需要契约也可以改正，你要相信我。”
“下一位。”
彼得听到后走进帐篷。
上一个面试者还在喋喋不休，“你们歧视提夫林，明明在公告上写了不歧视的……”
“等等，”兽人战士突然发话，“手机拿出来。”
“什么手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迈克先生的手机，交出来，要么我过去拿。”
“好吧，好吧，我是刚才看他手机掉地上帮忙捡起来，出于好心，你们太侮辱我了，你应该给我个工作，你会后悔的。”
这位小偷临走前还恶狠狠地威胁老迈克。
不过效果甚微，面对威胁，老迈克无聊地打个哈欠，回应道。
“希望你喜欢踩缝纫机。”
小偷没听懂什么意思，甚是不屑，直接离开。
“追踪术打上了吗？”老迈克问兽人。
兽人点头。
这种一心向恶的提夫林今天见了好几个，完全不珍惜过正常生活的机会。
对于屡教不改的顽固派，处理方式自然也就没那么温良了。
老迈克挠挠额头，看向下一位面试者。
“小彼得？”
被叫出名字，彼得先是一愣，随后觉得眼前这位提夫林面试官有点眼熟。
“迈克叔叔？”
彼得认出来了，父亲的前同事迈克，还来家里吃过饭。
“你怎么来面试了？”
“这场招聘会应该不是只招提夫林吧？”
“人确实也要。”
“那就好，”彼得松了一口气，“我想成为一个比我父亲更厉害的机械师，深水城应该是个积累经验的好地方。”
老迈克看向测谎符文，还真没说谎。
他知道彼得的手艺，虽然只是学徒工，但技术真不差，就是经验少点，在深水城能派上大用场。
“你爸妈同意吗？”
“他们同意。”
“我可以给你工作，但是话说在前头，深水城那会很辛苦，充满困难，甚至危险。”
老迈克咬字加重，疯狂进行暗示，作为面试官，他还是知道点内幕。
深水城以后很可能要和魔鬼打交道，所以才主要用提夫林，这两个种群之间比较好混在一起。
可人类，先不说风险，能不能接受都是问题。
“没关系，我不怕困难，相信我，迈克叔叔。”
行了，傻孩子没听懂。
老迈克又说道：“到时候可能会和不那么好相处的种族一起工作。”
极限了，只能暗示到这步了，再明白点就触发保密契约了。
“我不歧视提夫林的。”彼得还以为迈克叔叔指的是提夫林。
“行吧。”
老迈克在彼得的报名表上盖章，并递给他一份契约。
“签上名，一周后带着它来报道。”
“谢谢迈克叔叔。”
彼得开心地离开帐篷。
广场外，与帕克碰头。
“怎么样？”
“我也拿到契约了。”帕克展示出自己手里的契约卷轴。
“诶，你面试的时候，面试官跟没跟你说会很辛苦，甚至有危险什么的？”
彼得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迈克叔叔的话有点不对劲。
“啊？没有啊，面试我的那个，听说我是家传做土木的，啥都没问，签契约比我都急，好像怕我跑似的。”
“这样啊。”
“行了，哥们回家了，下工地前最后一周自由，哥们要好好享受享受，一周后见。”
帕克转身离开，边走还边说：“咱可没有城主家的女朋友，咱只能去德瓦伦区帮助一下需要帮助的姑娘们。”
留下彼得一人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格蕾丝，他要离开双塔城了。
格蕾丝听到后会不会生气。
生气他自己做决定。
他已经让格蕾丝很失望了。
不过如果连这件事都隐瞒，可能她会对自己彻底失望吧。
犹豫了许久，彼得拿起手机。
他不敢当面告诉格蕾丝，现在面对她时，总会无法控制地感到怯懦。
“我要去深水城当机械师了。”
输入完，点击发送。
发送出去的瞬间，心脏跳动加速，他不知道格蕾丝会怎么回应。
一分钟后，没有回复。
“唉——”
彼得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放松，或是两者皆有。
他准备把这条消息撤回。
不如就悄无声息地离开吧。
正在他手指已经点到撤回上面时，来自格蕾丝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出来。
“什么意思？”
“你在开玩笑吗？”
“为什么之前没和我说过。”
“彼得，你是不是要躲着我！”
“我在你心里难道这么不重要吗？”
“说话啊！”
看到手机中滚动的来自格蕾丝的消息，彼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想了好一会，决定先道个歉，于是开始输入。
“啧啧啧，”身后突然传来咂嘴的声音，“我觉得她需要的不是你道歉。”
彼得立刻回头，发现一头红色的龙。
那头龙正一边吃瓜子，一边瞄他的手机。
“卓戈先生？”彼得相当惊讶。
“是我。”
卓戈是来视察第一天招聘情况的。
因为一大堆提夫林里面有个人类，十分扎眼，出于好奇，凑过来暗中观察。
“你就是把城主家闺女拱了的那个？”
“不是，我没‘拱’过格蕾丝。”
彼得不知道卓戈先生为什么会用这么奇怪的一个动词，可能是龙族风俗吧。
如果说‘拱’格蕾丝，只在他美好的梦里出现过。
做那种梦的时候，早晨起来他都得狼狈地去洗内裤，同时罪恶感满满，感觉玷污了他们纯洁的感情。
“比喻句，听不懂吗，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卓戈现在的样子，活像一个街边八卦的大妈，只是嗑瓜子的方式很刁钻。
因为牙太尖，完不成嗑这个动作，所以只能用爪子捏开。
瓜子皮丢到宝箱怪中，回去统一处理。
爱护卫生好红龙。
“你是渣男吗？”
“什么渣男？”
“我的意思是你在玩弄格蕾丝的感情？”
“怎么可能！”彼得不明白卓戈先生怎么会这么看他。
“不主动，不拒绝，看起来很像是在玩弄感情。”
“我没有！”彼得大声否认，“我只是，感觉自己不配。”
“那你去深水城干嘛？”
“想成为机械大师。”
“成为大师干嘛？”
“能配得上她。”
“把这段跟她说啊！”卓戈伸腿蹬了彼得一脚。
没用劲。
用劲的话彼得应该是没机会说了。
“好吧。”彼得准备打字。
“你去她家找她当面说啊！”卓戈又踹了彼得一脚。
恨铁不成钢。
“年纪轻轻的办事怎么畏畏缩缩，现在去她家，不去把你抓矿洞去挖矿。”
“现在？”
“就现在！”
迫于巨龙的压力，彼得骑着自行车直奔城主府。
“我派人盯着你呢！”
卓戈的声音远远传来。
当初追番的时候，就讨厌男女主没完没了互相拉扯，又是误会，又是意外什么的。
动不动还冒出个男二女二，炒起股来了。
看多了胃疼。
现在有个青春“胃疼”剧情摆在眼前，卓戈决定强行推动进展，我辈义不容辞。
彼得一路骑到城主府，已经是夜里。
远远地站在大门外，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该用什么理由进去。
要不走了算了。
不行，卓戈的威胁还回荡在耳边。
他不想被抓去挖矿。
把心一横，他决定冒一次从来没冒过的大险。
他要翻墙进入城主府。
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起跳，双手抓住墙头，双腿又蹬又蹭，艰难地蛄蛹上去。
预想里是做个帅气的双力臂的，不过水平有限，翻不上去，只能选择不太好看的方式，好在也没人看。
与此同时，不远处，城主府的护卫，正在用传音符文汇报。
“管家，管家，代号臭小子翻墙进来了，重复，臭小子翻墙进来了。”
“当不存在。”符文里传来回复。
“有个问题，臭小子应该不知道小姐的房间在哪，他跑错方向了。”
“……”
符文另一头沉默了。
管家觉得心累，老爷下达的命令是，不许臭小子出现在附近。
小姐下达的命令是，如果臭小子来了让他进来。
夫人下达的命令是，如果臭小子不来，把他弄来。
票型二比一。
对于管家来说，最好的情况，应该就是臭小子主动，用非常规方式，见到小姐。
“吓唬他一下，把他吓唬到小姐房间的方向。”他对着符文做出指示。
几分钟后，彼得惊慌失措地躲到一处墙根下面。
不远处照明术发出的光束越来越近。
彼得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在马上被发现的时刻，光束停住了。
护卫喊道：“小姐，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吧？”
“没有。”二楼传来格蕾丝的声音。
随后光束向远处移动。
二楼就是格蕾丝的房间？
彼得庆幸自己的运气真好。
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鼓足勇气喊道：“格蕾丝，格蕾丝。”
格蕾丝应该是听到了，只是还在生气，故意将窗户关上。
彼得继续说道：“对不起，我之前没告诉你要去深水城的决定，是我太自卑敏感了，总是觉得自己不配和你站在一起。
“所以，所以我才要去深水城，我要在那里成为机械大师，我要发明出最伟大的火枪，我要变得比城主更厉害，然后，我就要和你，和你……”
说到最后，彼得的声音突然弱下来。
“你要和我什么？”
二楼房间的窗户突然打开，格蕾丝面带笑容地探出头，看着彼得问。
被这么一打断，彼得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消散了大半，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啊，刚才不还挺勇敢的吗？”格蕾丝倚在窗台上说，“胆小鬼，不说出来我就不原谅你。”
“我要，”彼得攥紧双拳，掌心已经满是汗水，“和你在一起。”
说完，一下子就泄了气。
然而格蕾丝显然并不满足，故意调戏似的说：“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再说一遍。”
……
“什么，还再说一遍！”
主卧，城主不敢置信他听到了什么，面目狰狞，抖似筛糠。
“还让他再说一遍？”
他很想去阻止，但是手被夫人抓住，不敢轻举妄动。
“挺好的，”夫人语气淡淡地说，“这不蛮可爱的吗？”
“还可爱？城主府就这么让人翻进来！”
他知道肯定是夫人做了手脚，但他不敢矛头指向夫人。
“家丑啊！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此时，远在十几公里外，卓戈家。
他没派人跟着，但他派了个摄像头。
监控正实时转播城主府画面。
“你变不变态啊，”芙琳嫌弃地说，“挺大一龙，大晚上的偷拍人家俩小孩谈恋爱？”
“你就说你看不看吧。”
“让个位置。”
芙琳也在监控前一坐。
不看白不看。
在满足八卦欲望的同时，卓戈记下了彼得说的“最伟大的火枪”的事。
准备等他到了深水城，安排人观察着点，有天赋的话提供一下支持，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呢。
家人们，因为发生过卡点更新卡一下导致痛失请假条的事，以后不卡点更新了，12点档迭代到11点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