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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可他是男的(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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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财!”


“五魁首!”


“哎,十全到!”


“九常有!输了输了!”


“哈哈哈,喝一杯喝一杯!”


小楼大厅内,群妖聚在一起,来回斟酒,划着拳呼着辞令,格外热闹,酒气、热气、烟火气,全都闹哄在一起。


这妖怪们的宴会,本就没有太多的礼数讲究,主人虽还未到,但酒肉已上,那就是宴席已开。


不过这坐席顺序,倒还是有些讲究,上桌处七张席子,皆是姑获鸟宇姑姑的义子义女,从左到右,年龄各异,模样也各异,相较于宴上欢闹,远远瞧上去在默默吃食,竟多了几分妖怪中少见的礼数。


殷听雪颇为局促不安,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宇姑姑把她丢到了这妖宴上,让她随这群姑获鸟的义子义女们围成一桌,两侧是一头凶猛虎妖和一布衣女子。


那坐在左侧的虎妖大快朵颐,骨头残渣自桌沿抛到桌下,殷听雪时不时能听到些咔咔声,半空中有肉沫飞溅。


这种大老虎看着就凶,


挪着凳子隔远了些,殷听雪朝右侧靠去,她顺带转头一望,


身旁的温婉女子适时抬头,朝她一笑,


接着,面上翻开八只猩红眼睛。


殷听雪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这没一个是人啊……


说是虚与委蛇,独自一人面对妖鬼,除却些许不安,殷听雪此行前其实也跃跃欲试,可真到了地方,再一抬头看看满厅的妖怪,殷听雪光是待着便头皮发毛。


她始终不肯认母,姑获鸟似也不急,把她带到这宴席上,让桌上众妖唤她为六枚,其中存了细水长流的心思,殷听雪那时听得清楚。


陈易什么时候来呢?


她眼下兀然很想陈易,从没有这么想他过,可他偏偏总是欺负她,说不准她越想他,他就越不来……


“怎的不动筷啊?”


忽听一粗鲁嗓音催促。


殷听雪眼角余光瞧见是虎妖,它吃个半饱后抚着肚皮,斜眸看了过来。


少女吓了半跳,硬着头皮看向盆中之物。


瓷盘上趴着一张枯黄的断手,自肌肤裂口处生着肉质肥美的灵芝。


“妹妹,这是上好的棺灵芝,平日娘亲都不舍得给我们用,瞧她多亲你。”


耳畔边嗓音悦耳如银铃,殷听雪就见蛛妖微微笑着。


殷听雪低头直直瞧着,幸好魂魄不会呕吐,否则她已大口吐了出来,饶是如此,她心底也拔凉拔凉。


好半晌后,她道:“哥哥姐姐们,还是…你们用吧,我只是一介孤魂野鬼……”


蛛妖掩着嘴,八只红眼睛扑朔扑朔着笑道:“哪儿的话,娘跟你亲,才给你用,我们怎好夺你的造化……五弟你个死东西!快放下!”


只见蛛妖话还没说完,虎妖便夺过盆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把断手塞入嘴中,连着橙红灵芝嚼得干净。


虎妖侧过头来,朝蛛妖哈哈大笑:“她自个不要的,就别叫她浪费!”


“你!”


蛛妖正欲追究,却见虎妖骤然定住,她不必转过头,也知是谁看了过来,她也停在原地。


宴席上,只见一硕大的鱼头越过满桌菜肴挤入视野里。


它位列主座右侧,头颅是鱼,身躯纤长是蛟,像是走江化蛟是被生生截开一半,是姑获鸟的第一义子,蛟先生。


那只咕溜咕溜的鱼眼盯着殷听雪看,慢悠悠问道:“咱们这个六妹,是打哪来的?”


虎妖摸着脑袋开口道:“不是宇娘带来的吗?”


“蠢材,谁都知道!”


它侧过鱼头,一只眼睛将殷听雪的虚幻身姿尽收眼底,


“我是问,这六妹…怎么就是这般模样?六妹…我要你亲自答。”


殷听雪稳住心神,轻声道:


“我…我不记得了,我走丢了,然后就被宇姑姑捡到。”


她在书上读过,陈易也事前跟她说过,被姑获鸟捡走的孩子,都不怎么会记得从哪里来。


虎妖旋即附和着说道:“这不孤魂野鬼嘛。”


蛛妖也随声附和。


两声之间,席上其他妖怪兄妹也抬眸看去,一时议论纷纷。


太多杂音掠耳,殷听雪一时听得皱眉,魂魄也随之心神摇曳。


“孤魂野鬼?”


那半张鱼脸视野里骤然放大,鱼唇裂了开来,腮帮子一扇又一扇,


“可我瞧着…这魂魄分明是鱼饵!”


……………


吱呀、吱呀…


靴子踏过已腐了半边的木阶,拉长出刺耳的声响,潮湿的楼角生着青苔。


尽头是一扇贴着符箓的门,雾是从门缝中向外渗出,笼罩在楼道间。


土墙上挂着细密的水珠,姑获鸟的身影似墨般染入一圈薄雾中。


不必火光照明,她伸出手娴熟地按稳了门上符纸。


当她的手缩回,指尖冒着烧灼的烟气。


姑获鸟眯着眸子,朝里面低声道:“你在这里面待了好久了。”


门内并无回音。


姑获鸟继续道:“怕是有人已盯上你了。”


这句话后,她静默片刻,等上了好一会。


仍无回音,姑获鸟已换上一副冷笑的口吻道:“你这白莲圣子便是把无生鼎送上来,我也保不了你!”


直到这时,门内才缓缓有声传出,“无生鼎…不能给带回去……”


“不能给带回去?”姑获鸟语带讥讽,“朝廷派人来搜你,教内也在搜你,若非看在你我过往交情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献出去了,哪怕不图个富贵,也能图个平安。”


“图不了,什么都图不了……”


“闭嘴!混账东西,我真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们白莲教牵涉上,还扯上你叛教的事,”姑获鸟啐了一口,接着道:“今日一过,我就得赶你走了。”


“…我明白。”门内的话音温和平静,似早有预料。


姑获鸟却仿佛兴致缺缺,指尖按在门边上,问道:“真空家乡…真的有吗?”


“真的有…我没骗过你,”门内顿了顿,接着道:“只是不在无生鼎里。”


姑获鸟面上多出了一丝寻常人未曾见过的哀愁,竟如小女子般道:“有没有,都与我无关了,你开个门,我见你最后一面,你就走。”


“…宇姑娘,你我终究人妖殊途……”那边深深叹了口气。


“便是最后叙叙旧也不愿意么?”


“…并非不愿……”


门扉松动,上面符纸缓缓跌落,朝内缓缓拉开。


浓郁的白雾喷涌而出,如同洪流般将姑获鸟淹没一阵,楼道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待雾气稍微散开后,姑获鸟凝神一望。


一樽青铜小鼎前,立着具骨瘦如柴的人影,皮似坠落般紧紧贴着,仅有面上的骨相,还残存着过往的俊逸。


他朝姑获鸟苦涩一笑道:“只是不愿让你见到我这番模样。”


姑获鸟在最先的惊愣后,慢慢道:“你…竟变成这般…无生鼎害的,这就是它的侵蚀?!”


见到这熟悉的姿容,男子心思百般复杂,道:“我杨参叛出白莲教,就是不愿别人也遭此劫难,说来可笑,这所谓圣物…只是一件上古炼尸法器。”


看见他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一回,轮到姑获鸟沉默了下来。


“你要我走,我绝不多留,往哪里去都可以,但这鼎不能让谁得到,最好毁了它。”感受着鼎上的纹路,杨参的指尖轻颤,“这不是打开真空家乡的圣物。”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坚定,以及难以言喻的狂热。


姑获鸟叹息一声道:“走吧,今日之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多有叨扰了。”


说罢,杨参看着姑获鸟,托住无生鼎起身自身侧走过。


“等等…你走之前,再抱我一回。”姑获鸟低着头道。


杨参止住脚步,指尖颤了颤,终于平静的面容里流露出一丝悲戚,重重点头,他朝着姑获鸟伸手而去。


哗!


是尖锐物件穿过血肉的声音。


杨参双目瞪大,眼珠缓缓往下,锋锐的鸟爪已穿碎他的胸肺,缓缓拧动,将他的心窝连双肺一并搅碎。


待姑获鸟脱手之后,杨参仰头栽倒。


双手托起无生鼎,姑获鸟扫过一眼杨参,后者只剩嘴唇微颤,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杨参,不是我不念旧情。”她缓缓道:“螳螂食夫以活,留你在这,还是放你走,都后患无穷,我有家要顾,有一群孩子要养。”


姑获鸟旋即望向了无生鼎,指尖拂过上面的繁复纹路,眸里缓慢地冒出精光,


“而且…我当真需要这尊鼎。”


脑海间,有四个字回荡:


物尽其用。


…………………


“这魂魄分明是鱼饵!”


厅上群妖齐刷刷转过脑袋,投来目光。


上桌处的妖气骤然凝重,鱼妖的妖气已迎面逼压过来,似泛着腥气的浑浊河水,殷听雪的呼吸愈发急促,只觉下一秒,自己就要魂飞魄散。


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是下辈子了。


下辈子…


短短三个字一闪而过,又好似不经意间拨动到心灵深处的弦,殷听雪莫名地想,下辈子…陈易不会这么坏了,他答应过她的,从相识开始到后面都会好好的,那下辈子就下辈子吧,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殷听雪发麻的头皮硬了起来。


“你…你这妖精!没、没本事,就别乱说话!”


她回话时闭着眼睛,脖颈伸长如引颈受戮的模样。


鱼妖“咦”了一声,眼珠子滚动了一圈。


身旁蛛妖回过神来,带着些愠怒道:“大哥你何必诈六妹?”


“我见她迟迟不动筷,瞧着不是妖鬼。”


鱼妖冷笑着,由于是半张脸侧过来,殷听雪瞧见它的嘴角只勾起一边。


蛛妖叹了口气道:“她是初初为妖,你也初初为妖么?”


鱼妖冷哼一声,坐回到原位上,探过来的脑袋也收了回去。


蛛妖转过身来,低声宽慰殷听雪道:“大哥早年走江化蛟,不慎被凡人鱼饵所诱,钓上了钩,因此半蛟半鱼,所以敏感了些,知道你孤魂野鬼,不习惯这样的宴席,别怕……”


听到这里,殷听雪松了口气。


“以后多吃几顿人肉便是了。”


殷听雪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她环视了一圈宴上五花八门的奇怪菜肴,小脸唰地白了,好不容易才止住胡思乱想,按捺住十指的哆嗦。


陈易…还没来吗?


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翘首以盼的殷听雪正欲回头时,却见席上众妖先行一步齐刷刷地转头。


“诸位,这百日宴如何?”


只见门边处,一袭漆黑的姑获鸟闲庭信步走出,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原先闹哄哄的厅堂却在脚步声出现的一刹静了下来。


姑获鸟停住脚步,望向在座众人道:“看来是宇某打搅了诸位,先前如何欢闹,这时照旧便是。”


“好!”


“敬宇夫人一杯。”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妖宴骤然又被熙攘声掩埋了,有过短时间的压抑,声浪更胜先前,整座厅堂都似在颤抖,像是在庆贺,又像是在缓解姑获鸟到来的威压。


姑获鸟朝上桌走去,推绝了几位义子义女的敬酒,径直走到殷听雪面前,笑吟吟道:“你随我来。”


少女习惯性缩了缩脖子,不安地扫了门外一眼,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姑获鸟在前,殷听雪在后,二人自厅堂门处消失在宴会场上,没入到黑暗里。


不一会,殷听雪被带到了某处厢房内,抬起头,就见姑获鸟深深地凝望着她,眸里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殷听雪听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尽管模糊至极,但仍然勾勒出些许轮廓…她皱了皱鼻子,而且姑获鸟身上还有股刺鼻的血腥气。


这可不是办法……


姑获鸟笑意渐浓,看着她慢慢道:“小女娃,你还是不愿跟我说说…你娘的模样么?”


无生鼎在手,姑获鸟不急于动用,且不论这法器对杨参反噬还历历在目,让人亲口去说,还是更有意思些。


“我…”


殷听雪一时语塞,好似无论如何愿还是不愿,都是错的。


“莫要等我逼你,你才知道错。”姑获鸟道:“我可不想逼你,叫你以后恨上。”


殷听雪沉吟了好一会。


姑获鸟眸光渐冷道:“还是不愿说么?”


“…不是我不愿说,”殷听雪眼珠子一转,道:“可是…”


“哦…有难言之隐?”若不必动用无生鼎,姑获鸟自然犯不着多此一举,慢慢道:她待你如何,我会待你更好,无论她生甚么模样,我都能变作什么模样。”


“可是…他是男的。”



姑获鸟瞪大了眼睛,似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重复道:“男…男的?”


接着,它见少女并无否定之色,更不似在撒谎,一时定在原地。


“嗯嗯…所以你也变不了…”


殷听雪重重点头,见它僵硬模样,壮起胆子,试着建议道:


“要不各退一步…我当你妈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