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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 第九十六章 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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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易看见,女冠的身影逐渐失去颜色,像是在…变成一尊宝相庄严的石像。


她走火入魔了。


不知为何,陈易意识到了这一点。


女冠身躯颤动,她不停地嘶喊着:


“我是谁?我被忘掉了啊!”


陈易从未想象过,这缥缥缈如若登仙的女冠,竟会有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竭力地挣脱出来,几乎丧失了理智,双足不停走着,撞来撞去,惊恐遍布了脸庞,她好像在不停地挣扎,她的挣扎却又无力至极。


陈易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这位皇亲国戚,太华神女,她漠视凡俗高高在上,几次都想杀自己,此刻却濒临崩溃,她不停地遗忘着过去的每一件事。


她企图不停地回忆,可这一切都不过是徒劳无功。


太华神女浑浑噩噩着,她努力从中脱困,却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原有的记忆正在被一点点地碾为齑粉。


她抱着脑袋,企图回忆些什么,她不停地在墓室里走来走去,却只能感受到记忆的迷失。


先是原本应该成为道侣的闵宁,而后是景王和景王妃,接着是授业恩师玉真元君…什么都要忘了……


她的神智要被摧垮了。


陈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走火入魔,仿佛从中体悟到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是…“道”吗?


那一阵微风掠过,陈易一时恍惚。


这里面…好像有“道”。


什么道,是…什么道……


陈易不住细思起来,


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女,竟有如此狼狈模样,她原来也会走火入魔,口口声声谈长生大道的她…原来其实是这么渺小吗?


真渺小……


陈易感受到,某种滤镜好像被打碎了。


仔细想想,这太华神女,她不也不过如此吗?


她谈着长生,谈着道法,其实内里不过是欲望,对长生的执念,她看似一心求道,可她求的不过是她自己的执念。


陈易恍惚感觉到,那姿容清绝的女冠,就像是红粉骷髅。


传说中,观音菩萨曾以肉身布施,与人交合,待欢愉顶峰时,现出骷髅之相,用以此教化众生——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有某种东西正在被斩落,自己…正在悟道。好像是…三尸中的最后一尸?


那最后一尸,要被斩了……自己也要成仙了。从无意间斩去上尸,到斩去中尸,最后还有下尸,短短十几天内,自己就要斩断三尸了吗?


须臾飘渺之间,陈易忽然感受到一阵刺痛。


那是安后所下的奇毒,灼烧起周身窍穴,将陈易的神智拉回来了一丝。


陈易想到了什么。


真巧啊,短短十几天内,就斩去了三尸……


真是巧了啊.


女冠混乱地游戈着,她的肌肤逐渐失色,不知是不是意外,她跌跌撞撞地撞入到陈易怀里。


她身着道袍,却衣裳凌乱,那较软动人的躯体,撞到了陈易的胸腔,她还在颤抖,还在慌乱……


色迷心窍下,陈易不再悟道,双眸骤然睁了开来,


真巧啊!


意识瞬间清醒,陈易捕捉到了那一个个疑点。


安后被涂山氏附身,并且把自己当作儿子、还有接连斩却上尸、中尸,以及眼下突如其来的顿悟。


一切都不是巧合,有人在摆布自己!


什么大道?


被人摆布,那叫什么大道?!


陈易五指用力,把女冠揽入怀里,紧紧按住,


“更何况…我是凡夫俗子,何需大道?”


女冠似是听到什么,恍惚间抬起了惨白的脸。


那张脸,那张曾让她厌恶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帘。


那是她曾经的无明,她曾经最恨也最害怕的人。


太华神女失神了,她颤抖着,伸出手,向那最怨憎又最厌恶的人发出哀求,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不要让我忘了你……”


她脸庞上落了泪。


陈易的脸庞上浮现出冷笑,


“伱在求我?”


“求你…求求你….”


她在一点点地忘记,甚至忘记了她自己的名字,忘记曾经的无明…而一旦忘记陈易,她就彻底成了石头。


话音落在耳畔。


陈易抚摸着那张出尘绝美的脸庞,自己当然可以看着她变成石头。


可是,就这样让她没了,不是太轻松了吗?


而且,让这仙子一辈子都沉沦欲海,不是自己的初心吗?


“陈易,字尊明,你的无明。”


陈易戏谑道,缓缓起身。


白衣女冠又要扑到了陈易怀里,可陈易后退了一步,她跪倒在地上。


“求你…不要让我忘了你…求你,不管你做什么……不,求你对我做些什么…求你!”


陈易阴笑起来。


那场没有给殷听雪的当头棒喝,就给她吧。


更何况,她也姓殷,她也是王女,不是吗?


陈易伸出手,抓紧她的头发,提了起来,看着那张出尘得动人的容颜。


“那么你记住,殷仙姑,这是你求我的。”


自己不打算任人摆布,任人斩断三尸,无论那是谁!


更何况对付这种幡然悔悟、不想修成石头的仙子,就该…施以释教的当头棒喝、道门的醍醐灌顶。


女冠伸手搂抱着他,她已经神智不清了,喃喃道:


“我是谁…我是谁,求求你,告诉我是谁?”


陈易按住她的手,狠狠道:


“殷惟郢,字鸾皇。”


女冠颤了下,她看见,她的无明越来越近了。


那她最怨恨最恐惧的人,要给她留下最无法磨灭的回忆。


衣裳垂落在地上,如云卷云舒。


随着他的一寸寸深入,大道好像又一次一寸寸破碎了。


“我是…殷惟郢,字鸾皇……”


他又一次成了她的无明孽障,她又找回了她自己。


她哭了出来,


那既是悲戚,又是喜悦。


不久之后,钱塘江来了潮信,她今天好像终于知道…我是我了。


…………………


远处。


不知怎么地,殷听雪突觉一寒,她下意识转过头,看向剑甲。


周依棠眯起长眸,面沉如水,


他这下尸…


怎么斩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