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笔趣阁 > 时安夏岑鸢 > 第1049章 她是他的人间妄想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笔趣阁] http://www.biquger.cc最快更新!无广告!

萧治再次着了魔。


天蒙蒙亮,暴雨倾盆中,他立在江城残破的堤坝上,眼底烧着一种骇人的亮。


扮成侍卫跟在龙江身边的文暄帝道,“皇兄他到底想干什么?熬了一宿不睡觉,天还没亮就跑堤坝上来了。”


“王爷召集了各级官员在堤坝上议事。”龙江也是很无奈,“他从水里被救上来就受了很重的伤,一醒来去见了公主,出来便这样了。”


侍卫九道,“走,看看去。”


龙江应一声,追在侍卫九身后跑。


堤坝前,文书捧着舆图奉在萧治面前。


但见萧治执笔划出七道泄洪渠,笔锋落在绢帛上,墨迹晕开,“这里,明日辰时前必须清出通道,否则水位再涨三寸,便会倒灌入江城主城区。”


雨势不减,洪水一旦倒灌,江城必将倾覆。纵使百姓得以撤离,家园亦将毁于一旦。


工部尚书高品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归政王所指的泄洪渠位置,与他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


且此处疏浚之要,非经年治水老手,断难勘准。


他低头领命,“是,微臣这就去安排。”


高大人观天时,等雨停,才指挥士卒在江堤淤塞处架起十丈柴堆。


直到傍晚时分,烈焰灼红江堤时,他冷然挥手,“泼水!”


蒸腾的白雾中,江堤淤塞处轰然炸裂,洪水如困龙出闸。


龙江见此情形,跑去禀报萧治。却见简陋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归政王正伏案疾书。


听到泄洪成功,萧治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如此甚好。”


又宣各级官员议事,将诸事有条不紊分派下去。他老练的行事风格,与在京城时大相径庭。


高品源等京派官员都无比憎恨四大世家,竟然下药把这么好的皇上给害得被逼退位。


他们愈发担心归政王的身子骨,然劝解无效,只得作罢。


文暄帝趁乱悄然带回去一些手稿呈给时安夏看。


治疫十九条、安民七策、堤坝重修图……时安夏认真看过后,陷入了沉思。


文暄帝遗憾地跺脚,“皇兄在官员里声望极高,连工部尚书高大人都赞他懂行,绝非纸上谈兵。唉!他若一直好好的,我何至于非得当个傀儡?”


他突然猫着腰蹭到时安夏身侧,低声问,“皇姐,您说还有没有可能……”


“啊?你说什么?”时安夏抬眸,望着文暄帝。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让皇兄重新……”


“没有。”时安夏敛下眉头,“你以为皇权更替是儿戏吗?要知每场宫变都至少损三年国运,每一次皇权更替,都会伤龙脉根基和元气,你最好打消了这念头。”


文暄帝摸了摸脑袋,乖顺地打消了念头。


时安夏下令起程。


皇家仪仗缓行于官道,旌旗华盖逶迤如龙;届时,救灾精锐则轻装疾驰,抄近路与她在奉城汇合。


萧治得知时安夏已离开衡城,只微微点了点头,仍旧埋首疾书。


龙江心头骇然,却不敢宣之于口。归政王在短短几日,似衰老得不成样子。


他忍不住再次提醒,“王爷,身体要紧。来日方长,您养好了身体慢慢写也来得及。”


萧治头也不抬,“来不及,我怕哪天就……”


忘了!


他顿了一下,转了个话题,“公主看了以后,可有说什么?”


龙江诧异。


萧治摆摆手,“不必惊讶,那侍卫是皇上,我知道的。他拿了我写的手稿给公主看,我也知道。”


龙江有些尴尬,“都还回来了。”


私自拿走王爷的手稿,实在是大不敬。


萧治丝毫不怪他,只执拗地问,“公主可有说了什么吗?”


哪怕只言片语,或是冷嘲热讽。


可惜,龙江摇摇头,“公主什么都没说,就让人送回来了。”


萧治终搁下笔,怅然若失。再次提笔时,他已变得沉静淡然。


有些人,有些事,是该放下了。


梦里或是现实,她都是他的人间妄想。


十月,时安夏的鸾驾抵达凌州边界。与此同时,梁国羽帝迁都的诏令震动诸国——新都定于岷州洛城,与北翼凌州仅一河之隔。


消息传至北翼行营时,最激动的莫过于文暄帝,“卖炭翁就是卖炭翁,办事雷厉风行。咱们‘天子守国门’说了很久都还在酝酿,他直接就迁都了。”


魏娉婷歪着头数手指,“那往后我晨起在洛城吃酥酪,午膳就能回凌州尝冰碗了?”


文暄帝喜笑颜开,“那当然!一河之隔,能有多远?我在河对岸喊你的名字,你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一拍桌案,“嘿,我得催父皇赶紧迁都!如此一来,两国天子守国门,连成一片屏障……哈哈哈,谁敢来犯!”


时安夏笑看两个孩子在跟前来回蹦。


一个装作在对岸,双手拢作喇叭状,拉长声调喊,“猪头九九九九九……过来用膳啦啦啦啦啦……”


另一个回应,同样比划着喇叭手势,“娉娉婷婷婷婷婷婷……猪头九我来啦啦啦啦啦啦……”


姚笙悄声问时安夏,“为什么这俩傻孩子尾音要用这么多叠字?”


时安夏笑,“他俩在模仿山谷回音呢。”


姚笙笑得肩膀直耸,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我这几月皱纹出了不少,被这俩孩子逗得一直笑,停不下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啊!时安夏也很羡慕。


猪头九唯一消沉的原因来自于驸马,如今也圆满,他还有什么理由发愁呢?


东蓠掀帘而入,喜滋滋的,“夫人,您猜谁来了?”


还未等时安夏猜,一一那大嗓门就喊起来,“母亲,母亲!您可算回来了!”


随着一阵风卷进来,一一重重扑进时安夏怀里。


时安夏竟被这小子扑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东蓠眼疾手快,闪到了时安夏身后,稳稳扶住。


时安夏伸手捏儿子的小肉脸,“毛手毛脚的臭小子!”


一一笑嘻嘻,“出来时,乳母刚给我沐浴过。一一不臭的,母亲您闻闻。”说着,他就把颈项送到母亲鼻尖。


时安夏哭笑不得,抬眼看见两个娇滴滴还有些害羞的女儿一脸羡慕,心头不由一软,将一一顺手推给猪头九,迎上前,一手一个小闺女搂进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