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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近舟脾气一向急,也是太担心,说话毫不留情面。
言妍用力咬着唇,默默地流眼泪。
顾近舟冷脸训道:“现在知道哭了?下次还跑吗?想跑,提前跟我说,我开车送你走!一声不吭偷偷地溜,万一你出了事,我们会被连累!我力排众议,收留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言妍哽咽着说:“对不起,叔叔,对不起。”
秦珩心软。
见她哭得可怜,他急忙去车里取了几张纸巾,走到她面前,递给她说:“小妹妹,别哭了。我哥嘴巴凶,但是心眼好,太担心你,才这么凶你。你这么小,长得又漂亮,大晚上的走夜路,很危险。”
言妍心里委屈,眼泪止不住。
顾近舟道:“阿珩,你别替她说话。不好好训训她,她下次受点委屈还跑。已经是孤儿了,就认命,别担着孤儿的命,生着公主病。真硬气,就好好读书,长大后闯出点事业来,养活自己。”
听到“阿珩”二字,言妍眼里的泪忽然止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秦珩。
阳光帅气的少年,高高的,挺拔如树,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压根就不是想象中穷凶极恶的样子。
言妍低下头,低声说:“我,错了,叔叔。”
“上车。”撂下两个字,顾近舟转身朝车子走去,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坐好,系上安全带。
言妍慢一拍,拉开后车门上车。
秦珩等她上车后,才去了副驾驶,接着拿起手机给几个兄弟打电话,说人找到了,让他们回家。
顾近舟则给苏婳打电话,告诉她人找到了,让她睡吧。
打完电话,顾近舟背对着言妍,冷声问:“你家在哪?不是想家吗?我送你回去看看。”
言妍不出声。
顾近舟失了耐心,提高音量,“不是要回家吗?说话!”
言妍紧抿着嘴。
顾近舟回眸,“再不说话,我把你送孤儿院去。”
言妍小声说:“送我去,孤儿院吧。”
顾近舟眸光硬冷,直直地看了她几秒,忽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朝前开去。
夜色漆黑,路灯冷白,路上车辆极少。
平时繁华热闹的京都,大年夜这晚却像个冷清清的空城。
顾近舟硬,言妍犟,两人谁都没让步。
车子开出去十余公里,朝孤儿院方向开去。
秦珩出来打圆场,“哥,生气归生气,别真把她送孤儿院去了。那边小孩那么多,顾不过来,她去了肯定会受委屈。不行就放我家里养吧,我奶奶身子骨很硬朗,养个把孩子没问题。”
闻言,原本低着头的言妍,猛地抬头朝副驾上的秦珩看过去。
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顾近舟道:“不用,我惹的事,我处理。既然她这么不听话,就送孤儿院去吧。”
他一轰油门,车速擦着限速疾驰。
路边的树嗖嗖地往后退,眼瞅着离孤儿院越来越近。
秦珩回头看向言妍,“小妹妹,你快说呀,你家在哪?说了,我哥就不把你送去孤儿院了。几个字的事,有那么难吗?”
言妍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用力咬着嘴唇就是不出声。
秦珩被气乐了。
这俩人,一个是难得一见的大犟种,一个是举世无双大硬种。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孤儿院门前。
顾近舟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孤儿院的大门道:“再不说你家在哪,就下去。”
言妍绷着小脸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又等了七八分钟,顾近舟彻底失去耐心,薄唇微启,“下车!”
言妍伸手推开车门,跳下车,就朝孤儿院走去。
清瘦的身形,硬挺挺的步伐,透出一股子倔倔的气息。
顾近舟望着她的身影,眸色越来越复杂。
本来挺可怜她,一开始以为她心理受过巨大创伤,有些自闭,不肯说话,不说就不说吧。
后来她会说话了,也好吃好喝地养了这么些日子,可她仍是不肯说出自己的家庭住址。
顾近舟心中难免生出些怀疑。
言妍倔倔地走到孤儿院大门口,抬手拍门。
斑驳的大铁门,被她拍得咚咚响。
秦珩连忙对顾近舟说:“哥,她不想说,估计是家里很穷。穷,父母又去世了,这样的人自尊心往往特别强。你真要把她赶去孤儿院?”
顾近舟望着夜色里的言妍,道:“或许老顾是对的。我不能因为她名字里带个妍,就把她当成女儿养,孩子还是要亲自生,否则养不熟。”
可是颜青妤那脾气,不娶她,她不会给他生。
娶她吧,颜家人怕得要命,不让他娶。
这是个死结。
言妍一直在拍门。
今天是大年夜,孤儿院的人要么放假了,要么正陪孩子们在吃年夜饭。
言妍拍了很久的门,也没人来开。
她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原本苍白的小手因为拍了很久的大铁门,变得通红。
秦珩摇摇头说:“这丫头,真犟啊。说出家是哪里,几个字的事,非不说。进孤儿院哪有在咱们家舒服?不行,我下去劝劝她。”
他推开车门,下车。
快步走到言妍面前,他对她说:“小妹妹,别拍了,回去向舟哥认个错,说出你家是哪里,就跟着我们回山庄吧。去孤儿院,你没有自己的房间,读书也只能去和他们机构合作的学校,都是普通学校,教学质量不能保证。跟着我们,你可以上整个京都城最贵最好的学校,小中高连读。如果你智商够高,早早就会被大学少年班破格录取。”
言妍顿了一下,接着又咚咚地拍起门来。
秦珩叹气,“你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这么犟呢?是后天形成的,还是你爸妈就这么犟?”
言妍忽地扭头看向他。
目光是她这个长相不该有的锋利。
秦珩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去看的时候,她眼里的锋利已经收去,换成了心事重重。
她扭头继续拍门。
秦珩望着她圆鼓鼓的后脑勺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不该有那种鸷鸟才会有的锋利阴沉眼神。
言妍又拍了很久的门,终于有人来开门。
是院长。
五六十岁面目和蔼的院长问:“小姑娘,小伙子,你们有什么事吗?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
言妍蠕动被冻僵的嘴唇说:“院长,奶奶,我,无家可归,想进,孤儿院。”
院长打量她,衣服穿得漂亮精贵,虽然瘦了点,但是很干净,脸长得也很漂亮。
再看秦珩,高高帅帅,阳光英拔,一身贵气。
院长问秦珩:“小伙子,你们这是?”
秦珩客气道:“奶奶,您稍等。”
他看向言妍,“小妹妹,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不肯说,我可就真救不了你了。”
言妍细小的声音语气十分坚定,“我,进孤儿院。”
她抬脚走进去。
院长扭头看看她,再看看秦珩。
秦珩摊摊手,他尽力了。
院长同秦珩说了几句话,转身关上大门。
望着斑驳陈旧的大铁门,秦珩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傻的女孩子?
放着顾家的福窝不住,非要去孤儿院受苦。
他转身回到车里,说:“这丫头真犟啊,死犟死犟的。”
顾近舟眸色微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紧,手背上青筋微隆。
过片刻,他道:“这小孩不坏,但她的身世肯定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