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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之中,明月和白雪将此处山庄映得寂冷。
云乔伏在陈晋背上,目光瞧着地上的雪。
今天的梦,好长啊。
她心里想。
突然,身后宫人此起彼伏的喊声入耳。
云乔回首看去,只见前头火势大起,通红的火光,将天空照亮,压倒遮去穹顶明月,灼得云乔双目发疼。
梦里是从前的姑苏山野,只有江南的月洁白的雪。
怎会有火呢,又怎么会在这处山庄。
她脑袋一阵阵的疼,抬手猛敲了自己的头,再看一眼那火光,依然在。
云乔手掌紧攥,指甲掐在伤处的疼,让她猝然清醒。
不!这不是梦!
她猛地伸手攥住了背着自己的陈晋肩头衣裳,喉头艰涩,哑声道:
“陈晋……”
“放我下来……”
背着她的陈晋肩头僵硬,咬牙犹豫了瞬,到底还是听她的话,将人放了下来。
云乔被他放下,目光紧紧落在他脸上,身上,将人从头到家看了一遍。
三年,他的伤应当都已养好了,瞧着身体康健无虞。
真好,真好。
云乔眼睛酸了下。
“你还活着就好,知你性命无虞平安康健,我就安心了,陈晋,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走吧,莫在此处逗留,也莫要落在他手里。”
这个他是谁,不言自明。
陈晋闻言却伸手拉了下云乔衣袖。
他没碰她手上皮肉,只是隔着衣袖的布帛,紧握住了云乔的腕子。
“云乔,我潜入此地不仅仅是来见你一面,也不仅仅是让你知道我活着,我是要带你离开这里。”
他说着,攥着云乔手腕的力道渐紧。
云乔闻言却笑着摇头。
“不必如此,你走吧,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别为我再犯傻。”
她说着便欲从陈晋手掌抽出自己的手。
云乔不想离开吗?
当然想啊。
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做梦都想离开萧璟身边,她无比盼着逃离这里的一切,逃离萧璟身边,逃离那些她畏惧的流言蜚语和忘不了的轻贱目光。
去过崭新的人生。
只是,不该让旁人背负她的渴望。
更不能让陈晋因为她,再被萧璟盯上。
陈晋听着她话语,却也瞧见她眼里的情绪。
他知道,她不喜欢这里。
于是并未由着云乔挣脱自己的手,而是把人攥得愈发紧。
“可你不喜欢这里,你每日都不开心,不是吗?”
云乔抿唇低眸,沉默未语。
陈晋手上再度用力,想强硬地拽着她走。
前方树影掩映的廊柱拐角,唇色染着几分苍白的郎君立在身后无数火光前。
在他身侧,是刚刚从南边回京的赵琦。
赵琦把那一对儿男女话音听了个清楚,自然这唇色苍白的他,也听得一字不落。
萧璟背身抵在身后廊柱上,勉力站着,阖眼缓着背上伤口裂开的疼。
刺杀的那一箭,萧璟本来可以避开的。
甚至他都已经察觉到了刺客的存在。
可是鬼使神差,他只是侧了侧身,并未全然避开箭矢,反而只是让那箭偏了些,落在肩胛骨上。
箭矢穿骨,那刺客并不像他当初射出落在云乔身上的那一箭留了力度。
萧璟疼得几近昏厥,心里却在想,原来他射向她那一箭时,她是这样的疼。
是齐王府的刺客,并不难查。
萧璟养伤数日,闭门不出,刺客当场伏诛,他对外放出了他重伤的消息,存心麻痹齐王,等着瞧齐王究竟要做什么。
同样也安排了人探查齐王,
这一查,倒是让他查到了陈晋和齐王牵扯的痕迹,
和陈晋已然入京的消息。
信儿送到东宫萧璟手上时,赵琦正陪着他下棋。
眼瞧着萧璟本就苍白的脸,乍然尽褪血色。
那盘棋,再也下不去。
棋盘旁从午后坐到深夜,他方才起身,吩咐下人备车马,又从东宫带来了更甚从前两倍的人马,夜半往山庄而来。
赵琦不放心,跟着过来,自然,也就同他一起,听到了方才那一幕。
原本不确定山庄内里是何情形,故而人马大都留在了外院,恐惊了女眷,待进门瞧见火势,萧璟心里的猜测,就落定了八九分。
他原想着自己先去云乔卧房查看,留赵琦在此统率随行护卫。
没曾想,还未到卧房,就撞见了那背着人急奔的陈晋。
把云乔和他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楚。
萧璟伤口还泛着疼,都已经裂开渗出了血来。
赵琦眼瞧着萧璟阖眼闭眸倚在廊柱上,再思及此前上官玥为救陈晋做的事,更是心中大恨。
不待萧璟吩咐,咬牙先一步踏出那廊下遮掩身形处。
前方,云乔被陈晋握着手腕,没有答他的话,只是想让他赶紧离开,唯恐他落在萧璟手里。
赵琦身影出现,陈晋立刻反应过来,把云乔拉在了身后,神色警惕地看着赵琦。
云乔被他拽到身后,蹙了蹙眉,抬眸看向前头,也瞧见了赵琦。
不是萧璟,她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当初陈晋身上的伤大半都是眼前这人弄的,甚至此人想要陈晋死的念头也绝不比萧璟弱。
陈晋心里却没有半点松懈,赵琦是萧璟左膀右臂,甚至,比萧璟行事还要不留余地。
那赵琦打量着两人,口中道:
“哟,好一出郎情妾意的苦命戏码,明明是叛主的奴才强掳昔日主子的姬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苦命鸳鸯呢?怎么?陈晋,你是勾搭有夫之妇上瘾是吗?”
陈晋已经见过上官玥,自然也知道了赵琦为何针对自己。
他没多话和他攀扯,攥着云乔的手腕就要往后头跑。
赵琦脸色阴寒,猛地拍掌。
顷刻间,此行自东宫带来的护卫鱼贯而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硬要闯,殿下已然高抬贵手放你一马,可你竟得寸进尺,还敢入京!今日落在我手中,是你命中该绝,来人,给本官把这贼人拿下,生死不论。斩其首级者,重赏!”
云乔面色顿时惨白。
山庄守卫森严,卫峰能放进来一个人,却不能放进一群人,陈晋此行只有自己,旁的人手都候在山庄外接应。
他勉力支撑,独木难支。
扛了足有一个时辰,被这些昔日同僚的人海战术逼得节节后退。
只是却仍把云乔护在身后。
赵琦拔剑迎上,在他近乎力竭时,手中长剑趁机直向陈晋脖颈,欲要削去其头颅。
剑锋抵上人咽喉,云乔瞳孔剧颤。
“不!不要!”
她伸手去拦那剑,徒手握住了剑刃。
鲜血从她掌心直流,赵琦咬牙面色极为难看。
云乔看着她,目光灼灼道:
“萧璟人呢?我要见他。”
赵琦脸色更为难看,思及那避在廊柱后,至今未曾现身的殿下。
殿下自然是想要陈晋的命的。
只是如何要他性命,让人怎么死,却是麻烦。
有三年前的前车之鉴,殿下不会亲自对陈晋动手。
赵琦也是揣摩着萧璟心思,清楚自己动手解决了陈晋是最好的法子。
既免于殿下在这娘娘跟前遭怨恨,给殿下顶了黑锅,也可一出自己的恶气。
可这云娘娘实在是大胆,居然徒手握住他刺向陈晋的剑。
这位娘娘是殿下心头肉,今日却被他的伤所伤,便是误伤,只怕自己也难免遭受训斥,
陈晋本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岭南调回来,眼下脸色哪能不难看。
他并不知道殿下此刻的意思,也不清楚萧璟究竟想不想现身,愿不愿意让云乔知道他也在场。
故而并未应云乔的话。
只立刻收了手中长剑。
云乔攥着自己鲜血直流的手,咬牙看向他。
又道:“萧璟呢?我要见他。”
赵琦着实为难。
只道:“娘娘手伤着了,还是先让太医来给您瞧瞧伤为好。”
云乔紧攥着手,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猛地高声道:“我说我要见他!”
那声音极高,极厉,全无往日赵琦记忆里的柔婉模样。
此时的赵琦才意识到,她疯了的传闻,该是不假。
就在赵琦为难间,
终于,那前方树影掩映的廊柱下,缓步走出了个唇色苍白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