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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余把身上的外套脱掉，想起来问：“你还没吃吗？”
“没，本来想带你出去吃。”
“那你快去吃吧，都六点多了。”
“我不饿，晚一点吃一样的。”
席靳白往沙发上一坐，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随口闲聊般，“白天做了什么？”
臀下是他紧实的腿部肌肉，隔着衣服面料也能清晰感受到。
桑余稍微往外挪了挪位置，“整理店里的衣服。”
席靳白揽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忽然喊她一声：“余余。”
尾音轻柔、缱绻，沾染几分暧昧，在空气中弥散。
“嗯？”桑余侧眸，视线移到他脸上。
“我明天要回一趟苏城处理工作，三天后回来。”他交代着：“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我电话，或者伱找程祥也可以，他在港岛。”
“好。”
席靳白瞳孔中倒映出她清瘦的脸庞，抬手抚了抚，指腹摩挲，轻一下缓一下，搭在她腰间的手稍稍收紧力道。
对视的眸光中，薄唇一寸寸贴近，气息愈发灼热。
快要碰上时桑余偏了下头，吻落在她颊侧。
席靳白扣住她的下巴，吻移到她唇边。
还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桑余就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席靳白。”
他停下动作，却也没有退开，就保持贴她嘴角的姿势，“怎么？”
发烫的呼吸渡过去。
清爽的气息，没有一点烟味。
自从她上次嫌弃有烟味，席靳白就忍住没抽。
桑余迟疑了几秒，睫毛轻颤，“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席靳白敛眉，声线低下来，“什么意思？”
“我不想谈恋爱，更不想结婚。”桑余垂下眸子，继续把话说完，“所以我不想耽误你。”
席靳白抬起她的下巴，凝视，“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想这些，我可以等你。”
他的眼神太深，好像能把人吸进去，让人沦陷其中。
桑余急需抓住点什么，只能拽自己的衣角，“你可以等我多久？要是我一辈子都不想呢？”
他是席家的继承人，能一辈子不结婚吗？
席靳白眸底划过波动，怎么也看不透她心底的想法，“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拒绝我？”
桑余闭了闭眼睛，声音微微发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真的太害怕了。
席靳白压着她的后脑勺摁进怀里，“我不要对不起。”
-
桑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太累了，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困意来意，将她卷入梦境。
席靳白给她换了舒服的睡衣，用热毛巾擦拭手脚，盖好被子，又留了张纸条在床头，最后俯身啄了一下她的唇才离开。
担心她晚上醒来害怕，给她留了一盏睡眠灯。
暖融融的萦绕在房间。
桑余半夜醒过一次，看见他留的纸条，笔锋劲挺，字迹流畅漂亮。
【走了，保温杯里有热水，醒了可以直接喝，有事打我电话。】
她躺在床上失神。
之后，席靳白也没提过昨天晚上的谈话，就好像没发生过。
他照常给她打电话闲聊，问她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快要过春节了，外面都挂起了红灯笼和彩带，“福”字倒贴门楣，街头巷尾好多卖春联、窗花和吉祥挂饰的小摊铺，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桑余想，去年她还和妈妈一起准备年货、一起贴对联、一起去庙里上香，今年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有天上午，她接到霍启庭的电话。
那次把话说清楚后就没有再联系过。
前段日子他并不在港岛，这两天来这边出差想着去医院看望一下，才得知桑凤萍已经去世的消息。
“对不起，我才知道阿姨的事情……你还好吗？”霍启庭不知道怎么安慰，“节哀，好好保重身体。”
桑余站在窗边看楼下工人挂迎新春的横幅，“嗯，我会的。”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霍启庭回忆自己漏掉的细节，“阿姨那天突然在家昏倒，我去的时候门是敞开的，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去过你家，刺激到了阿姨所以才导致她病情加重。”
桑余指尖一颤，立即追问：“你还记得是哪天吗？”
桑凤萍安全意识很强，无论回家还是出门都一定会把门关好，不可能敞开。
“等我查一下，我记得我那天的行程。”霍启庭退出通话界面，点开行程表翻看，“十一月二十号。”
“你是几点到我家的？”
“十二点半左右。”
“谢谢。”
桑余挂掉电话，穿上外套匆忙出门，连拖鞋都没换。
她一路跑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微微喘着气道：“你好，我想查一下十一月二十号那天7栋4楼电梯口的监控！”
保安大叔认得她，直接问：“大概什么时间段？我帮你调一下。”
“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左右。”
“好，你等一下。”
桑余道谢。
很快，保安大叔就找到那个时间段的监控，“这是从十二点整开始的，你自己看吧。”
桑余手撑着桌面，弯腰仔细盯住监控画面。
从十二点到十二点一十都没有异常，电梯门没有开过，直到十二点十四分，四楼的电梯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两个女人，径直右拐往她家走。
桑余急忙出声：“麻烦帮我暂停一下！”
摄像头只对着电梯，拍不到住户门口。
保安大叔把监控倒退几秒，暂停，放大。
画面有些模糊，只见年轻的那个戴着墨镜、棕色波浪卷、穿着时髦，另一个则很普通，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
桑余从事服装行业，对穿着比较敏感，一眼判断出戴墨镜的女人穿的是一身名牌，手里拎的手提包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在脑海中搜索，半晌，终于想起来！
季明珠！是季明珠！
她的包是私人高定款，上面有她的名字缩写JMZ，不会有错！
桑余手心渗出冷汗，指尖攥紧，手背脉络分明，胸腔隐隐传来钝痛。
无数个问题充斥在她大脑里。
季明珠为什么要来她家？她到底和桑凤萍说了什么，刺激得她心脏病发作？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
从保安室出来，桑余立马拨通了程祥的电话，问他：“你知不知道季明珠在哪？”
程祥疑惑，“桑小姐，你找季明珠做什么？”
桑余喉咙发紧，用力握住手机，“有很重要的事，你能查到她在哪吗？”
程祥为难，“席总吩咐过，不让季明珠靠近你，怕她对你不利。”
“那麻烦你找人陪我一起去。”
她坚持要去找季明珠，程祥也没办法，本想请示一下席靳白的意思，但他人在飞机上，手机打不通。
查到季明珠正在米其林餐厅吃饭，程祥亲自开车去接桑余，带她过去。
开车到维港附近半小时。
车身线条流畅的迈巴赫停在法式建筑风格的餐厅正门前。
桑余直接推门下车，走到门口，有侍应生开口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程祥熄火下车，把钥匙抛给泊车员停车，快步跟上桑余，“席公子的人，不必拦。”
侍应生认识程祥，且能尊称得上一声“席公子”的，除了席氏那位也没有其他人，“好的，里面请。”
顺带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明珠和朋友在顶楼的包厢用餐，这会儿在享用餐后甜点。
聊天聊得好好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发出“砰”的声响。
以为是哪个莽撞的服务员，季明珠的小姐妹霎时恼火大骂：“谁那么不长眼！还想不想干了！”
桑余面色冷漠地走进去。
或许以前和席靳白在一起呆久了，动起怒来有几分他身上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季明珠看见她，诧异地站起来，“桑余？你来干什么？”
桑余不跟她拐弯抹角，冷冷地质问：“你那天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
闻言，季明珠神情略僵，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一副轻蔑、傲慢的姿态，“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们必须单独谈。”
她的小姐妹心领神会，赶紧找借口离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拎着包火速远离是非现场。
桑余转头跟程祥说：“程特助，麻烦你到外面等我。”
眼前这架势让程祥十分不放心，若是桑余有个什么闪失，他就是丢掉这份工作都不够赔的，于是出言警告季明珠，“季小姐，如果桑小姐有分毫损失，席总定然会追究，你要考虑清楚后果。”
季明珠瞪向他，怒容满面，“你威胁我！”
“我是提醒你。”程祥留下这句话，出去带关上门。
包厢片刻沉寂。
季明珠扯着唇讽刺，“有席靳白撑腰就是不一样。”
凭什么一个小三生的贱人能在她面前压她一头，而她却沦落到和讨厌的人上床。
桑余毫不客气地回击：“席靳白要和你退婚，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怎么，你堂堂季大小姐，没有男人活不了吗？”
季明珠瞳孔猛地扩张，指甲都快被她掐断了。
都说蛇打七寸，桑余狠狠抓住了她的痛处，把她的不堪直接挑破。
季明珠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起初就因为心里那点不甘，到最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她更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因为桑余的身世就是原罪。
她眯了眯眼，眸底掠过一丝戾气，“你以为我讨厌你都是因为席靳白？”
桑余蹙眉，想不通除了席靳白还有什么原因。
“要说我们之间，还真是孽缘，你不是想知道我跟你妈说了什么吗。”季明珠故意停顿，加重语气，“当然是说你的身世。”
桑余怔然，指尖紧攥。
她的身世……
季明珠嘴角挂着冷笑，从包里拿出一份亲子鉴定甩到她跟前，咬字清晰，“我们，同父异母，你亲妈是小三，强行插足我爸妈的感情才有了你，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你姨妈呢就把你丢在我们季家门口，妄想我爸会养着你，可惜我爸只爱我妈一个人，别的女人生的贱种，他不会认，所以你就被丢到福利院了。”
说完这些，她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任她桑余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她是小三之女的事实。
桑余根本不信她说的话，拿起桌上的文件，翻开，目光落在最后的鉴定结果上——符合遗传规律，亲权概率大于0.9999。
“你哪来的鉴定报告？”
“找人去你店里，拿你喝过水的杯子和我爸的杯子验的，这就是事实。”季明珠不屑地勾唇，“你妈大概也觉得收养了小三的女儿晦气……”
话未说完，“啪——”
掌掴声清脆。
季明珠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霎时通红，双眸压不住怒气，“你敢打我！”
从小到大都是金枝玉叶，所有人捧着，何时被人这样欺负过，扬手便要打回去。
手刚抬起突然又想到程祥的威胁，动作一滞。
就在这停顿的两秒，桑余又给了她一巴掌。
“啪——”
力道很重，一点也没手下留情。
季明珠两边脸都火辣辣的刺痛，尚存的理智还在，她无法还手，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桑余，表情狰狞，“恼羞成怒了？要是席靳白知道你是小三的女儿不知道还会不会要你，席家能容得下你吗？”
桑余撕掉手里的鉴定报告，“容不容得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少给我扣帽子，我不是小三的女儿，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妈，其他任何人都跟我没关系！”
从她被遗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亲生父母！
“这就是事实！”季明珠愤怒地低吼。
桑余随手扬了手里的纸张，转身离开。
碎纸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身后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季明珠暴躁地发泄：“啊——”
门外的程祥听见动静差点就闯进去了，正好门被打开，桑余走了出来。
他即刻问道：“桑小姐，你没事吧？”
桑余轻轻摇头。
程祥上下打量，见她没受伤才松口气。
离开餐厅，返回车上。
桑余系上安全带，头疲惫地靠窗，挽起耳边碎发。
刚发动车子，她蓦地喊停，“等一下！”